就不能回頭,叫他等一等是應該的。”
遺玉察覺到她眼裡淡淡的落寞,想起劉香香的遭遇,原本迫不及待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不再頻頻看向門口,讓平卉去取了床頭的棋譜來閱。
她是不急了,可外面的人等了半晌,沒見新娘子蹤影,便出了招數,派了人送進來一紙小箋,上書催妝詩一首,言辭輕快,落款卻是十八學士之一的謝偃雅號。
這廂遺玉津津有味地將那小詩看了幾回,並不心急,之後每過一盞茶的工夫,便有人送來一首,落款都是這長安城裡有名有號的人物。
一連五首,每首催妝詩從前院傳到遺玉手裡,都過了宅中多數客人手眼,起初只是熱鬧,到了後來便成驚歎,但凡長腦子的都看出來是男方那邊在給人家新娘子作臉了。
五首催妝詩,首首小巧精緻,這婚事了罷,傳出去便又是一樁美事。
盧氏好不容易從一群客人當中脫身,紅光滿面地進到後院,一隻腳還在門外,便催道,“玉兒快些,要到時辰了,叫人等久了不好。”
遺玉正站在那裡讓周夫人和平卉給她穿戴喜服,聽見盧氏聲音,僵著身子,扭過頭,委屈道,“我又做不了主,您同我說不如同婆婆說。”
“貧嘴。”盧氏笑罵一句,從屏風後繞出來,正要再說,可打眼瞧見一身紅妝,俏生生立在那裡的閨女,一下愣住,連說什麼都忘記。
“娘、娘?”遺玉見她娘就同方才周夫人那般眼神盯著自己瞧,心裡古怪。
“像、太像了。”
畫裡遺玉耳尖聽見她娘碎語,瞬間便聯想到了遠在揚州的祖母,又側目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周夫人,眼皮一跳,便對平卉道:
“去拿鏡子過來。”
她臉上還有些癢癢的,想著紅腫未退,絞面後就沒再自找沒趣,眼下鏡子拿在手裡,往裡面一瞧,就連她自己都是愣住。
那鏡中的人,生著一對弦月眉,一雙桃花眼,雪腮玉頰,瓊鼻朱唇,比她妝前要添了兩分顏色,十成的美人胎,這分明是她的模樣,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像是她。
“簡直、簡直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
畫裡?遺玉蹙了下眉,扭頭看著她娘半掩著唇吃驚的模樣,腦中靈光一閃,便又飛快地轉向鏡中美人,視線落在一處,當下就發現了端倪。
是眼睛,她的眼梢天生就微微上彎,可若是不笑,便不怎麼明顯,而這鏡裡的人,就是不笑的時候,眼角也是明顯地勾起,笑意冉冉,乃是一個看了就讓人想要親近的女子。
見過盧老夫人年輕時候畫像的,都說自己生的像她,而姚一笛也說過,她笑起來像是紅莊裡藏著的一幅畫像,這世上相似的人大有所在,她原本並未在意,只當這是巧合,可是她現在才發現,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
“平卉,拿帕子來。”
平卉不明所以地遞上手帕,就見遺玉對著鏡子擦拭起眼角,周夫人為她束帶的動作一頓,眼瞅著她把眼角處自己細心勾勒的炭色擦的一乾二淨,嘆道:“弄了半天,你這是做什麼。”
“婆婆。”遺玉放下帕子,衝她眨眨眼睛,“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有什麼事都可以壓過今天再說,因為這是她大喜的日子,不是任何一幅畫上的人,她只能是她。
周夫人在她臉上尋過,最後落在那雙熠熠通明的眼睛上,心念一動,撇過頭道,“隨你去。”
盧氏回過神來,還沒弄清楚這一老一少是在打什麼啞謎,就被周夫人叫來幫忙給遺玉系束帶。半尺來寬的纁黃腰帶緊緊在胸下纏上四五圈,就是遺玉這麼瘦的,也覺得勒的慌,但這效果卻顯著,穿好往銅鏡前那麼一立,方知何謂纖纖柳腰,不盈一握。
周夫人是典型的嘴硬心軟,穿戴好後,又將遺玉眼妝補了一補,卻沒再刻意去劃出那條眼勾,一切收拾妥當,最後盧氏才親自從匣子裡取了一頂巴掌大的鏤金紐花冠,給她戴在發頂,兩鬢垂下的金絲流蘇恰好遮住兩腮。
“拿好。”盧氏將碧紗扇手柄塞到遺玉手裡,又一回叮囑道,“非是卻扇之後,若有外人在便不能拿下來,莫要忘了。”
遺玉用扇子擋著臉,試著低頭走了幾步,便笑吟吟地湊上去,用扇子給盧氏搖著涼風,伸出手向她數道,“您說的我都記住了,出了門不能亂說話,不能踩到路面,不能隨便走動,合巹酒之前不能吃喝,不能隨便走動,不能打盹——還有嗎,娘?”
“記得就好。”盧氏點了點她鼻子,又愛憐地看她一遍,伸手整理好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