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電話裡顧又禮問。
“我在走路。你呢?”白澤芝反問。
“我也在走路。我去超市。你呢?”
“我也去超市。”白澤芝莞爾。
“讓我猜猜,你去買什麼,是買牛奶嗎?”顧又禮聲音輕快地問。
白澤芝驚奇,“對啊,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去買牛奶啊!”顧又禮輕笑,“小芝,就好像我們是在一起,一起去超市買東西,對嗎?”
白澤芝的眼睛不爭氣的紅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樣普通的對話,就有想哭的感覺。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顧又禮似乎是知道的,又假裝無所察覺,只是說話給她聽。他絮絮叨叨的講他今天一天都做了什麼,又有了什麼新想法,做出來的創意怎麼炫酷怎麼厲害,她靜靜聽著,覺得他說的每句話都很有意思。
“你知道嗎,皮特永遠都分不清中國人和日本人,不過他現在總結出來了,除了身高之外,日本人兩隻眼睛之間的距離要比中國人近一點,有明顯濃密鬍子印跡的是日本人,還有,日本人說英語大多數都發不出s這個音。最典型的就是讓他們說這句‘Smith_left_the_fortress’,日本人念出來就是這樣的……”顧又禮惟妙惟肖地給白澤芝學日本人的發音,白澤芝聽得笑了。
之後,顧又禮突然可憐兮兮地說:“我都好久沒有吃布丁了,都沒有人給我買。”
“你不好自己去買啊。”白澤芝說。
“不要,我要你給我買。”顧又禮霸道而任性地說著,讓白澤芝想起了多年以前。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顧又禮又說:“有個穿藍色衣服的男人剛從我身邊走過。”
白澤芝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身邊走過的人說:“我身邊也剛走過一個男人,也穿著藍色衣服。”
“我走過了一家時裝店。”
“我也走過一家服裝店。”白澤芝看著路邊的時裝店,覺得這一切很有趣。她觀察著周圍,搶著說,“一輛計程車停在前面,車裡下來一對情侶。”
顧又禮也說:“一輛計程車停在我的後面,路邊等車的一對情侶上車了。”
“真有意思。小芝,還記得嗎?”顧又禮興致勃勃地說,“英國作家阿蘭?德波頓計算過邂逅的機率,這種相遇的可能性只有1/5840.82。那我們現在呢,我們現在不也是一種邂逅嗎?雖然你在杭州,我在東京,但是我們在相同的時刻出門,去相同的地方,為了相同的目的,我們在路上遭遇一樣的人,看到一樣的風景,這種機率又是多少呢?讓我算算,”顧又禮煞有介事地嘰咕了一會兒說,“應該是1/6987.13。”
“你又瞎編了。”
顧又禮信口胡說了一個數字,卻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一模一樣的事情,就好像我們肩並肩走在一起,就是現在,一陣風吹過來了,把你的頭髮吹起來了,正好掃到我的眼睛上了,哎喲,眼睛被掃了一下,睜不開了。”
那邊,顧又禮停下腳步,閉起一隻眼睛,好像真的被白澤芝的頭髮掃到眼睛一樣。而這邊,白澤芝也不由停下了腳步,因為有一陣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頭髮。
他們就這樣不約而同地站在兩個國度的街邊,手裡握著手機,誰也沒有說話。他們誰也看不見誰,卻又好像看見了對方一樣。
“小芝,你的手有點涼,你冷嗎?”
“不,我不冷。”
白澤芝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夜空,好讓自己眼睛裡的淚水不要流下來。顧又禮的聲音是那麼好聽,從聽筒裡傳過來,那麼遠,也那麼近,“正北方有一顆很亮的星星,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很亮。”白澤芝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