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親。
柏木則之在野田健一的引導下,從辯護方背後的側門進入法庭。他身穿西裝,端正地繫著領帶。目光朝下走到證人席後,他與井上法官正面相對。
大出俊次瞪大眼睛注視著正在宣誓的這位證人,眼中露出明顯的驚訝之色。禮子感覺到,俊次是在將眼前的柏木則之和自己的父親,乃至自己心中對“父親”的印象作比。或許可以作這樣的比喻:說起熊貓,腦海裡只會浮現出黑白相間的大熊貓的人,一旦發現世上居然有小熊貓這樣的動物,自然會感到無比訝異。
在佐佐木禮子的印象中,柏木卓也照片上的模樣和母親柏木功子極為相像,和他父親倒不怎麼像。當然,如果熟悉生前的柏木卓也,或許能在身材、走路的樣子以及說話的聲音等方面察覺到父子間的相似之處。
“您能參加校內審判,我在此表示感謝。”
鞠過一躬後,神原辯護人照例從表示感謝開始他的主詢問。
柏木則之身上集中了體育館內所有人的視線。他略顯頹唐地沉默著,為了讓自己挺直腰背,他腳趾用力,牢牢站立著。
一時間,辯護人和證人都沉默了。
“說老實話,”還是柏木則之先開的口,嗓音有點沙啞,“就算現在來到了這裡,我還是不清楚到底該不該來參加校內審判。”
旁聽席上仍處於中場休息狀態,悠閒地搖扇子揮手帕的人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我能做的,只是跟大家談談卓也的情況。哦,不。我覺得如果大家想聽,我就來說一說。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神原辯護人“嗯”地應了一聲。
“我也想透過校內審判,來了解作為父母的我們所不瞭解的,卓也在學校面對朋友時展示出的風貌。當然……”或許是覺得啞著嗓子說話很難受,他乾咳了幾下,清了清嗓子,“即便了解這一切,卓也也不會回到我們身邊,因此絲毫無法減輕我們痛失愛子的悔恨。我妻子,卓也的母親就認為,無論卓也的死是怎樣的惡性事件或事故,當父母的都難辭其咎。所以她不想參與校內審判。”
柏木則之的語調毫無抑揚,甚至有點有氣無力。他的這番陳述,至少在佐佐木禮子聽來,並非悲痛得使人無地自容。
相反,她只覺得自己被深深吸引住了。
“我――當然也和我妻子認真討論過……”
這時,柏木則之的視線第一次掃向井上法官和檢方席位。
“我想知道,大家在這裡到底要作出怎樣的嘗試。坦率地說,對於大家能否查清卓也死亡的真相,我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和卓也一樣,你們都還是些孩子。可儘管如此……”他重新面對辯護人,“既然我已經作為證人出庭,就會盡量回答詢問。拜託了。”
神原辯護人默默地回以一禮,然後說道:“詢問會相當耗費時間,請您坐下吧。”
辯護人拿起手邊的檔案剛要開啟,檔案卻“嘩啦”一聲掉落在地。在寂靜的法庭,這一聲“嘩啦”便顯得出奇地響亮。
禮子看到他做了個深呼吸。
“我首先要問的是,”將開啟的檔案放回桌上,神原辯護人抬起頭,“如今,柏木先生您認為,柏木卓也是由於什麼原因死去的?”
他單刀直入,一開口就是這個敏感問題。
柏木則之回答:“不知道。”
“您不知道嗎?”
“是的,我自己也很混亂。曾有一段時期,對卓也的死因我有著自己的理解,現在卻喪失了那樣的確信。不……”他急忙補充說,“那時也只是自以為知道,因為並沒有讓我確信卓也死因的物品。”
措辭嚴謹得令人心酸。
“就是說,以前並不像現在這樣混亂,是嗎?”
“是。我想是這樣的。”
神原辯護人點了一下頭,從檔案中抽出一張紙。
“那接下來,將詢問柏木先生心情發生變化的過程。”
他輕輕地舉起手中的紙張,向法庭展示。
“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點,在火葬場‘東邦大廳’舉行了柏木卓也的告別儀式。這是臨出殯前,喪主柏木先生所作發言的底稿。柏木先生一直儲存著當時的底稿。我將其作為辯護方的第二號證據提交法庭。”
井上法官身體前傾,鄭重其事地問:“證人允許這麼做嗎?”
“是的。是我主動給神原辯護人看的。”
“本法庭受理了。井上法官簡短地說。
“現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