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程肅年已經不記得了,他也不記得自己都語無倫次地亂講了些什麼。
他只記得自己腦子發昏地離開後臺休息室,在走廊裡辨不清方向,無頭蒼蠅般一通亂走,想找大門,離開這裡、去車站,去機場,回家去見爸爸。
當時和他們打決賽的是一個現在早已解散的戰隊,他在走廊裡遇到了那個戰隊的老闆,對方見他情況不對,出於好心,問他出什麼事了,然後說可以幫忙送他走。
程肅年坐上了對方的車,走了大概三個站地,他突然猛地一激靈,渾渾噩噩的大腦終於醒了過來——蠍子沒有替補,他一走了之,其他四個隊友怎麼辦?
他可以放棄自己的機會,不能耽誤別人。
但是如果他現在不回去,只拖延一個小時、甚至十分鐘,他就可能再也見不到父親了。
程肅年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去打比賽。
他原路折返,和隊友們一起準備上場。但他堅持上場了,狀態卻非常不好,蠍子一敗再敗,不得己錯失了冠軍。
而因為打比賽,程肅年錯過了那天晚上最後一趟航班,後來回到家的時候,父親已經過世了。
無論哪方面,都是他的錯。
程肅年陷入了自責和失去至親的痛苦裡,還不等他緩過氣來,更重的一拳朝他迎頭擊來——他被質疑收錢打假賽,證據是他和敵方戰隊的“私自接觸”被拍到了照片、他決賽表現太像演戲,明顯賣隊友。
當時這件事鬧得特別大,eoh職業聯盟官方介入調查,雖然沒有查出實質性證據,但程肅年的名聲已經被毀了。
程肅年初出茅廬,以為是自己倒黴。過了好幾年才後知後覺地明白,是因為他一直不肯賣蠍子,得罪了人,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故意毀他。
事發當時,他百口莫辯,說出實情卻被罵是“拿家人洗白的畜生”。
他心灰意冷,但還不想放棄。而鬧出這麼大的事,加上他要背決賽的鍋,蠍子隊友對他有了情緒,頗有些孤立的意思,就在這種情況下,徐襄把戰隊賣了。
蠍子易主的新聞一登出來,外面就有了“程肅年被掃地出門”的傳言,有人說,徐襄跟他關係那麼好,兩人一起共患難的,都不肯幫他說話,可見側面證明了他“打假賽背叛隊友”是真的,官方是為了維護職業聯盟的公平名譽才包庇他。
——在有人惡意控制的情況下,輿論怎麼都翻不過來。
可程肅年還天真地奢望徐襄能幫自己辯解幾句。他想,徐襄是知道實情的,如果徐襄肯作證,他是不是能夠洗刷冤屈?
但徐襄很怕他把自己拖下水,唯恐避之不及。
況且今時不同往日了,徐襄是蠍子的榮耀隊長徐襄,程肅年是名聲掃地的程肅年,沒有戰隊肯收留。
徐襄幫他有什麼好處?就算幫他了,也未必能幫得了,平白沾一身腥罷了。
程肅年才十八歲,一個接一個的打擊下,險些一蹶不振。
但天無絕人之路,他到底是熬了過來。
他當時是恨徐襄的,這個人曾經被他奉為知己,是他最在乎的好朋友,卻趁他最虛弱的時候賣了他的心血戰隊,對困境裡的他冷眼旁觀。
但恨是最無用的東西,後來程肅年明白了,每遇到一次挫折,都是世界在教他學道理,幫他鍛筋塑骨,沒有那些經歷,也不會有今天的程肅年。
可徐襄在耿耿於懷什麼呢?
程肅年早已經無堅不摧、刀槍不入了。他微微動了動唇角,衝徐襄一笑:“七年了,還是八年?你最好別打算拿這件事煩我一輩子,咱倆不能兩清嗎?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還得讓我求你放過我才行?你是賴上我了啊,襄神?”
“……”
徐襄語塞,半天才放下面子,認輸般說:“因為……我很後悔,如果能重新開始,我絕對不會再失去我的輔助。”
程肅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的輔助現在過得很好,他已經有了更好的ad。”
這句無疑是一把刀,準確地插在了徐襄的弱點上。
“……你覺得他更好嗎?”徐襄攥緊拳頭,雙手微微發顫。不等程肅年開口,他自己辯解,“上一場封燦的五殺,你覺得我不行嗎?他勝過我的是年齡,不是能力。如果是幾年前的我,他和我是同一代——”
“哈。”程肅年絲毫不客氣,“如果他和你是同一代,‘國服第一ad’的名頭還會屬於你?徐襄,你以為你是開天闢地以來空前絕後最強adc嗎?——你不是,封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