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也不忍心怎麼著啊。最近有些奇怪,心軟耳根子軟,經不起人軟磨硬泡。看我站了起來,秋碧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鬆了口氣的表情。
無奈。
再確定一次,“他喝醉?很醉了?”秋碧立馬點點頭。
嗯,那好辦,想辦法迷暈了打暈了往床上一扔就完事了。沒事沒事,又不是讓你服侍他,去看看也沒關係。
遠遠嗅到酒氣,掩起鼻子,欲嘔。手搭到門上,僵了一僵。我竟然還真來了......難道潛意識裡還想看看他?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來看看。且不論其它,只當作一個普通朋友來看,他對我,還是不錯的,仔細想想,還可能還是我這一生,待我最好的一個人。當還債......趁我還可以還得起。
吸口氣,推開門,忽然就想起了成親那夜,他在喜堂上等我的情形。
真是似曾相識。
然而已事過境遷。
今後他不會再有機會等我。
屋子裡安靜得出奇,沒有點燈。他坐在窗前的長几上,夜色太沉,看不清表情。腳下踢到什麼,我蹲下去撿起來,是個錫壺。到底有些不忍心,走近了要看看他,卻聽到他低聲說了句,“下雪了——”
下雪?我忙看窗外......外面是河水,望出去,乾淨的一片,哪裡有下雪?倒是河上漂了好些個瓶瓶罐罐,不用說是誰扔出去的了。醉得不輕啊。我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拍他的肩,快要觸著的時候,醒覺,住手。明明他連眼都沒抬,我竟覺得壓迫到呼吸困難,勉強道,“鬧夠了,去睡覺——”他似乎是搖了搖頭,說他醉了,袖子一卷,又準確無誤地抱起了壇新酒,勁力一吐,泥封四散。
說他清醒,卻彷彿沒認出我來。就是認出我來,也不會聽我的勸。我說了那一句,自己也後悔起來:以如今我們的情形,我這樣說話,似乎稍顯親暱了。然而這樣醉下去,不是辦法。 我想了想,道,“世——金大俠,不如我讓人把谷姑娘找來?”金大俠,彆拗啊,我怎麼叫得出口的,幾乎嘆氣。
他並不答理,身子晃了晃,向床榻走去。我鬆了口氣,終於累了?你再不睡我就要倒了。
忙扶住他。入手處,燙得駭人。他“嗯”了一聲,幾乎是鼻音發出來的,就在耳邊。好不容易把他扔到床上,自己也站不住,彎下腰,直喘氣。忽然床榻上的他,嘆息一樣喚了一聲,“勝男——”
莫名讓人如遭電擊,明明低沉而輕微,卻又好像非常用力,才叫了出來一樣。摸摸發痛的腦袋:何必叫得那麼纏綿入骨?要誤會的......跨過他身子,準備拿被子蓋上。手腕上一緊,我嚇了一跳,低頭看,他閉著眼鼻息沉沉呢。做夢麼?我放開被子去扳他的手。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沒弄清怎麼回事,人已到了床上。手足都有極大的重量壓了下來,怵心之暖。暖得我想哭。情形太詭異。這個醉得半死的人,不但拽我上床,還翻身壓了上來。
感情我幾次三番死裡逃生,如今要被壓死了?他的頭枕在我頸間,頭髮和灼熱的氣息,擾得頸間麻癢難當。心有不甘,推了推他。他動了動,喉間居然發出低沉一笑。我怔了,他撐起身子,沒有背光,清楚地看見他的臉。
眼睛清澈清明得一如往常。我頓時啞然,別過了頭,看見自己的頭髮鋪散於枕邊,與世遺哥哥的——纏繞一起。譬如結髮,不不,這姿勢,太過曖昧......抽出一隻手,默默撥回自己的頭髮,還未成功,就被抓住。
眼裡有了霧氣,半晌,才擠出一句,“你——裝醉?”
“我沒有,”他一哂,撥開我額上亂髮,目光細緻安靜地在我眉眼上掠過,“你來了,就——不要走。”
竟這樣就被逼出了眼淚來,我腦子空了一空。比做夢,還要像做夢。
他扳回我的臉。我連忙窘迫地閉了眼。今天的他,或者說自重新見面以後的他,有些不一樣了。然後唇上感到了溫度。我一驚睜開眼,他的眼便在眼前。兩人的唇;方才——輕輕一觸。
“你看清楚,”我咬牙看他,“我是厲勝男,不是谷之華......”他的眼神驀地一沉,抓住我手的那隻手,忽然一緊。我不甘示弱地回瞪。接著,狠狠吻了下來。不溫柔,強勢而......不顧一切......唇齒糾纏間,激烈到咬出了傷口,他口中濃烈的酒的味道,同時瀰漫在我唇間。抵住他肩膀,抓得用力,將他的裡衣抓出了痕跡,布帛撕裂的聲音,在寂靜室內猶為清晰。力量懸殊。整個人被往被褥裡狠狠壓去,一時的錯覺,覺得這一吻,沉痛,憂傷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