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像個活人......他“啊”了一聲,似笑非笑低頭看了看我抓住他脈門的手,柔聲道,“不知厲姑娘要問在下什麼?”南星也未料到我會先一步擋到兩人身前,皺了皺眉,居然沒說話。
知道不能讓南星有機會下手,索性抓緊了顏如草的手——他的這隻手,居然溫度冰冷得如我一般無二,手指纖長,骨節突出,秀氣漂亮,卻很有點氣勢,不似那些嬌慣公子哥的細皮嫩肉,“此地不方便,也不安全,我們進去說如何?”
言下之意,你不進去,我就鬆手了。我一鬆手,可不知道旁邊這位小爺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我本來要趕人的,現在看來,卻好像非讓你們進去不可了,”他盯著我看了片刻,嘆了口氣,道,“厲姑娘這招反客為主真是厲害至極,顏某佩服。”
“顏先生變臉如變天的絕技,我也佩服得很哪。”接了一句,覺得有些無力,“麻煩顏先生帶路——如貴府也備有早膳,那就最好了。”
這庭院卻是極大的,前前後後少說也有三四進,顏如草帶著我們穿過了幾重院子,在一座小樓前停下腳步,慢慢嘆了口氣。那樓子從外面看來,佈置得居然頗為雅緻,也別具匠心,然而漆水未乾,顯然是新起了不久的。
顏如草嘆了那一口氣,眉頭皺起了一點,看了一會兒那座樓子,神思卻像飄到了極遠處,慢慢又搖了搖頭。南星在後面冷冷地道,“怎麼不走了?”顏如草的表情,冷致而淡涼,彷彿心有不甘,又倔強得什麼都不要與人說,“走不走是我的事——”
為他話意所觸動,眼角一抬。這樓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蓋給女人住的麼。這顏如草,行事還真不拘一格,敢作敢為,討好女人不惜花大本錢蓋了座樓子。他自己行事如此古怪,不知他喜歡的女子,會是什麼樣子的?
不由一笑。
“你在下面搖頭嘆氣,人家又怎麼會知道呢?”好心地牽了牽他的衣袖,“為什麼不上去?”
他眼睛亮亮的,饒有趣味地回頭看我,“你希望我上去?”
“上不上去是你的事,”縮回了手,笑一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情,沒得後悔的,你做了就做了,沒有做,可能以後都不會有機會再去做——那為什麼不去試試看?也沒有什麼妨害對不對?”
他也笑了,眉頭一展,青白的臉色也有了一點點的紅潤,以至於整個人,都特別地靈動起來,那樣子彷彿有種很靜也很淡的味道,讓人覺得如果傷害了他,那會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我不上去了,”他淡淡地道,“因為——這樓上除了我愛的人,還有我愛的那個人所愛的人——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
我怔了一怔,南星緊緊抿起了唇。
他靜了一會兒,忽然道,“沒想到我,也會有愛上一人的時候——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她太好,那就是因為我——真的是太寂寞了吧——”
微微垂下了頭,有些茫然,一時間,就覺得他在說我自己一樣。
他彎起嘴角笑了笑,有些稚氣,也是自負的,好像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一樣,有種不可一世的味道,“我給她蓋了這座樓子,時時都等著她來,等到了她,卻是她叫我去救另外一個男人——”
“你答應了嗎——”
“她來求我做的第一件事,我怎麼可以不答應?”他低頭捋了捋袖子,露出了手腕,清瘦而有力,蹲下來,輕巧地拔去了旁邊花壇裡的一根雜草,“何況,除了醫人,我——什麼也不會——”
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南星別過了頭去,破天荒地沒有記得要去嘲諷他幾句。
顏如草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忽而低聲道,“對不起——”
“啊,”我倒有些意外,“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我不能救你——”他的眼睛是抑鬱的,但也是清澈的,真摯的,“我答應過厲公子卻還是不能救你——‘褪盡鉛華’我只有一株,不能同時救兩個人——我答應了她,所以——我不能救你——”
他頓了一頓,沒有再說下去。
“對不起什麼呢?”接過他手裡剛拔下的雜草,撣去了泥土,這是一棵嫩綠的幼草,因為不合時宜也不夠尊貴可愛,所以遲早要給人拔去的——誰又可以為此去責怪拔草的人?深吸了口氣,“或許——這才是我要的。”
顏如草溫和如水的眼睛,有一點點的深,低頭看著我手裡折了的雜草,若有所思,“你究竟......是想要什麼呢?”
“沒有什麼啊,”稍微有些疲倦地朝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