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欺侮嶽可人,登時大怒。一把架住瘦子的手,冷笑道:“好,給你銀子!”一使勁兒把瘦子扔出一丈遠,順著店門滾了出去。
朱傳宗擔心砸壞了店裡的東西,當先搶出門去。那群人嚷嚷著要他好看,也跟出門去,一擁而上,就在當街之上,打了起來。
這些人不過是混跡市井的潑皮無賴,平時仗著人多,橫行慣了,哪裡有什麼本事,沒多久便被朱傳宗打得落花流水。朱傳宗憋了好些日子的怨氣,正沒處發洩,遇到這個機會,把他們一個個揍得鼻青臉腫,還不肯住手。
那幾個無賴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哭爹喊娘,跪地求饒起來。嘴裡喊著:“大爺饒了我們吧,是衙役老爺派我們來的。我們再也不敢了。”
朱傳宗一愣,問道:“你們說什麼?”
那個領頭的瘦子一邊叩頭一邊哭喪著臉道:“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都是城裡的貧民,沒有田地,又沒有營生的手藝,衙役老爺把我們召集起來,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得幹什麼,不然就沒飯吃。我們也不敢不聽啊。”
旁邊一個無賴也道:“我們訛的錢全要交給衙役老爺,自己連三成都留不到。我家裡老婆孩子現在還等著米下鍋呢!”
朱傳宗聽得呆了。看他們哭的悽慘模樣,一揮手放他們走了。走回店裡,坐在櫃檯邊上,臉色十分難看。
嶽可人挨著他坐下,道:“相公,原來這些無賴都是衙役指使的。看來是因為咱們不肯交錢,所以懷恨在心。”
朱傳宗點了點頭,嘆道:“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當差的勒索不成,就派地痞無賴搗亂,這不是官匪勾結嗎?”
嶽可人道:“相公剛才狠狠教訓了他們,以後肯定不敢再來搗亂了。”
朱傳宗道:“這幾個無賴雖然可恨,也有身不由己的地方。歸根究底,還是在那些衙役身上啊!”
嶽可人道:“相公,你現在還有官司在身,不好跟他們糾纏,咱們還是……”
朱傳宗嘆道:“也只好如此了。”
過了兩日,兩個衙役上門來,裝模作樣地道:“有人舉報你的店裡衛生很差,飯菜里居然有蟑螂。可有此事?”
朱傳宗也沒心思跟他廢話,直接道:“差官,您說個數目吧,我們願意交了。”
兩個衙役一愣,道:“那先交三兩銀子的衛生費吧。”
朱傳宗一聽張嘴就要三兩,暗罵了一聲,沒奈何只好包了銀子。倆衙役見了銀子,馬上笑容滿面。一邊接過揣進懷裡,一邊道:“早這樣知趣不就行了?”說著得意洋洋地離去。
原以為事情會就此過去,沒想到過沒幾天,那倆衙役又上門了,說是最近城中盜賊橫行,官差們很辛苦,要收治安費。
朱傳宗道:“抓賊是官府的職貴,拿朝廷的俸祿自然得做事,跟百姓要什麼錢?”
一個衙役道:“官差都是白天當差,盜賊都是晚上做案,我們當然要拿雙份俸祿。”
朱傳宗雖然氣得要死,猶豫半晌後,還是按捺火氣,拿了銀子打發他們走了。
又過了幾天,先前那兩個衙役沒來,換了兩個新面孔。這次收的是教育費,說是縣裡的學館舊了,要重新整修。
朱傳宗忍不住道:“學館是禮部管理,根本不關地方衙門的事。更何況有戶部的專款,又跟我們收什麼錢?”
兩個衙役愣了一下。這些朝廷機構他們根本不懂,也不知道朱傳宗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他們巧立名目收錢久了,早都練就了一身講歪理的本事。當下一個衙役便道:“朝廷撥的款是給學館的老師用的,我們收錢是為了改善環境,為了讓學生們讀書的條件更好,你的孩子將來讀書也受益啊。”
朱傳宗道:“我根本沒孩子,受什麼益?”
另一個衙役立刻道:“你現在沒孩子,將來也沒有嗎?這是造福後代的事,你懂不懂?”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朱傳宗瞪著他們不說話,嶽可人怕他忍不住火,急忙過來取了五兩銀子給他們,這才息事寧人。
朱傳宗罵道:“這群吸血鬼。這樣沒完沒了,跟強盜有什麼區別。若是以前被我碰上,非砍他們頭不可!”
嶽可人小手撫著他後背,替他順氣,道:“相公別生氣了,這種事再平常不過。以前我家中也做買賣,每年被官差打秋風,還有給衙門的孝敬,比正常的賦稅還多。只要能讓咱們平安做生意,就當是破財消災吧。”
朱傳宗道:“國家自有固定的稅賦,難道違法的事反倒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