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部分(3 / 4)

小說:名利場 作者:鼕鼕

片上上校的名銜還沾著點軍官的氣息。

我曾經說過,利蓓加到達法國首都巴黎不久之後,便在上流社會出入,又時髦,又出風頭,連好些光復後的王親國戚都和她來往。許多住在巴黎的英國時髦人也去奉承她,可是他們的妻子很不高興,瞧著這個暴發戶老大不入眼。在聖葉孟郊外一帶的貴人家裡,她的地位十分穩固,在燦爛豪華的新宮廷裡,她也算得上有身分的貴客。克勞萊太太這麼過了好幾個月,樂得簡直有些飄飄然。在這一段春風得意的日子裡,大概她對於丈夫日常相與的一群老實的年輕軍官很有些瞧不起。

上校混在公爵夫人和宮廷貴婦們中間,悶得直打呵欠。那些老太婆玩埃加脫,輸了五法朗便大驚小怪,因此克勞萊上校覺得根本不值得鬥牌。他又不懂法文,對於他們的俏皮話一句也不懂。他的妻子天天晚上對著一大群公主屈膝行禮,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好處,他也看不出來。不久他讓利蓓加獨自出去作客,自己仍舊回到和他氣味相投的朋友堆裡來混,他是寧可過簡單些的生活,找簡單些的消遣的。

我們形容某某先生全無收入而過得舒服,事實上“全無收入”的意思就是“來路不明的收入”,也就是說這位先生居然能夠開銷這麼一個家庭,簡直使我們莫名其妙。我們的朋友克勞萊上校對於各種賭博,像玩紙牌,擲骰子,打彈子,沒一樣不擅長,而且他經過長期練習,自然比偶然賭一兩場的人厲害得多。打彈子也和寫字、擊小劍、吹德國笛子一般,不但需要天賦的才能,而且應該有不懈的研究和練習,才能專精。克勞萊對於打彈子一道,本來是客串性質,不過玩得非常出色,到後來卻成了技術高明的專家。他好像了不起的軍事家,面臨的危險愈大,他就愈有辦法,往往一盤賭博下來,他手運一些也不好,所有的賭注都輸了,然後忽然來幾下子靈敏矯捷得出神入化的手法,把局勢挽回過來,竟成了贏家。凡是對他賭博的本領不熟悉的人,看了沒有不驚奇的。知道他有這麼一手的人,和他賭輸贏時便小心一些,因為他有急智,腦子又快,手又巧,別人再也賭不贏他。

鬥牌的時候他也照樣有本事。到黃昏初上場的時候他老是輸錢,新和他交手的人見他隨隨便便,錯誤百出,都不怎麼瞧得起他。可是接連幾次小輸之後,他生了戒心,抖擻起精神大戰,大家看得出他的牌風和本來完全兩樣了,一黃昏下來,總能夠把對手打得服服帖帖。說真的,在他手裡贏過錢的人實在少得可憐。

他贏錢的次數那麼多,無怪乎眼紅的人,賭輸的人,有時說起這事便要發牢騷。法國人曾經批評常勝將軍威靈頓公爵,說他所以能常勝的緣故,無非是意外的運氣,可是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在滑鐵盧之戰的確耍過一些騙人的把戲,要不然那最後的一場比賽是贏不了的。同樣的,在英國司令部,有好些人風裡言風裡語,總說克勞萊上校用了不老實的手段,才能保贏不輸。

當時巴黎的賭風極盛,雖然弗拉斯加蒂和沙龍賭場都正式開放,可是一般人正在興頭上,覺得公共賭場還不過癮,私人家裡也公開聚賭,竟好像公共賭場從來就不存在,這股子賭勁沒處發洩似的。在克勞萊家裡,到黃昏往往有有趣的小聚會,也少不了這種有危險性的娛樂。克勞萊太太的心地忠厚,為這件事心上很煩惱。她一談起丈夫好賭的脾氣就傷心得不得了,每逢家裡有客,她總是唉聲嘆氣的抱怨。她哀求所有的小夥子總不要挨近骰子匣。有一次來福槍聯隊裡的葛裡恩輸了不少錢,害得利蓓加陪了一夜眼淚。這是她的傭人後來告訴那倒楣的輸家的。據說她還向丈夫下跪,求他燒了債票,不要再去討債。她丈夫不肯。那怎麼行呢?匈牙利輕騎兵聯隊的勃拉克斯頓和德國漢諾伐騎兵聯隊裡的本脫伯爵也贏了他那麼多錢呢!葛裡恩當然不必馬上付錢,不妨過一個適當的時期再說,至於賭債,那是非還不可的。誰聽說過燒燬債票呢?簡直是孩子氣!

到他們家去的軍官多數年紀很輕,因為這些小夥子都愛追隨在克勞萊太太身邊。他們去拜訪一次,多少總得在他們的牌桌上留下些錢,所以告別的時候都垂頭喪氣的拉長了臉。漸漸的克勞萊太太一家的聲名便不大好聽了。老手們時常警告沒經驗的人,說這裡頭的危險太大。當時駐紮在巴黎的第——聯隊的奧多上校就曾對聯隊裡的斯卜內中尉下過勸告。有一次,步兵上校夫婦和克勞萊上校夫婦碰巧都在巴黎飯館吃飯,兩邊就其勢洶洶的大聲吵鬧起來了。兩位太太都開了口。奧多太太沖著克勞萊太太的臉打響指,說她的丈夫“簡直是個騙子”。克勞萊上校向奧多上校挑戰,要跟他決鬥。到他把“打死馬克上尉”的手槍收拾停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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