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那個……”
我經常站在聽眾的立場,聽到這種謠言。但是,我的生活和她就像是兩條平行線般毫無交集。
但是到了夏天,當天空的顏色轉藍時,發生了一件事。它以完全出人意料的形式,令我意識到兵頭三季的存在。
大概是因為流汗太多想洗把臉吧,關於這個我不太記得了。我站在樓梯旁的洗臉池,當我將手伸向水龍頭時,有兩個學姐從走廊走來。
我並不認識她們,只知道她們是經常和兵頭三季站在一起的學姐。其中一個個頭高得嚇人,她要是打籃球或排球一定很有利。然而,既然能在放學後的社團時間看見她們四處閒逛,想必她們並沒有加入體育社團。她短裙底下的雙腿異常修長,從遠處看起來也非常醒目,所以令我印象深刻。
在面向洗臉池的我看來,那應該是左手邊的轉角,我想起來了,那個轉角就是家政課教室。她們兩人從那個轉角走來,我從餘光看到她們的身影。
我不知為何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但是還沒有露出緊張的樣子,我弓著背將注意力集中在水龍頭,接下來或許是為了掩飾緊張的神情,就像我剛才說的,或許我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總之,我準備洗臉。
我從口袋掏出手帕,夾在腋下以免弄髒,然後捲起制服襯衫的袖子。
這時,我的餘光看到那名高個子的學姐似乎在笑,當然,我並不想轉過頭去確認。但光是這樣,我就莫名地提心吊膽起來,像是毛茸茸的古怪動物從赤裸的腹部滑過去一般。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停止動作,於是我擰開水龍頭。
水頓時嘩啦嘩啦地流了下來。
我洗完手,將手做成能捧起東西的形狀,在這個我做出的容器中,透明的水充盈其中。
學姐們來到我身旁,不知她們是否也是想使用洗臉池才靠近我——她們左右包夾註我。
我動作自然地掬水洗臉,在我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了左邊高個子學姐的長臉,她下唇豐厚的嘴巴確實在笑。
下一秒鐘,我將水潑向臉,視野頓時被遮住了,我就像掉進水裡般,嚇了一跳。這明明只是洗臉池,但是我心中卻湧起一股要被她們架著拖進游泳池底的恐懼感。
我趕緊放開手,顧不得用手帕擦臉便睜開眼睛。但是,她們已經若無其事地離去了。她剛才將臉湊過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但是學姐在我耳畔的輕聲低語,如蜜蜂振翅般留在我的腦子裡,那不是錯覺。她說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字眼。
高個子學姐說:“小米妮……”
我是在回家以後帶餅乾去散步時才想到這個字的意思。
我拉著拉繩走在和往常—樣的散步路上,餅乾搖著尾巴走在前面。
我家附近有一片寬闊的海岸,海岸邊有—條國道,牽著狗穿越車水馬龍的馬路很辛苦,為了不能給別人添麻煩,所以我朝著反方向走去。
走了一小會兒,馬上就是一條兩側都是農地的單行道,路口有兩根約一人合抱大小的水泥柱如足球門柱般矗立著,這裡禁止大車進入。明明已經是傍晚了,我卻覺得四周異常明亮。
水泥柱高及我的手肘,上面不知是被人噴東西還是用油漆惡作劇地塗鴉著。兩根水泥柱頂端內側部分的油漆都掉了,就像被剝掉一些皮的橘子。不知是原本如此,還是被人故意弄掉的,我想可能是汽車擦撞時剮掉的吧。
當我走到這裡時,突然明白了學姐口中為什麼會冒出“米妮”
這兩個字。
在這之前,我只覺得那可能是一種奇怪的取笑方式,頂多就是笑我孩子氣,沒別的意思。如果有的話,我不是應該早就想到了嗎。
其實學姐這麼叫我理由很簡單——說我是“米妮”,那麼兵頭三季不就是“米奇”了嗎?
3
那兩位學姐顯然和兵頭三季是一夥的。
這麼說或許會覺得我很自戀,我記得兵頭三季曾說過我“很可愛”。或許是我和她同組的緣故,所以她會注意到我也不足為奇。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想成那是女孩子喜歡女孩子。因為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我都覺得喜歡這種粘膩的感情完全不適合我。
語言是一種限於表面的東西,能夠輕易脫口而出的東西往往讓人感到沒有什麼內涵。
當我佇足於兩根水泥柱之間,我的手感受到了餅乾扯動拉繩的力量。
“啊,抱歉。”
我反射性地道歉,再度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