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三娘把整個人形做好後,轉過頭來突然看見我在,顯然嚇了一跳:“桃月……?”
我也被她的表情嚇得一怔。
不過她很快又露出笑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在自己家裡好好睡覺呢?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
“三娘,你在做什麼好吃的?”我抬頭望著她卻反問道,我不想回答她為什麼我沒在家好好睡覺。
“這是呀,在做神仙醋。”桃三娘笑眯眯地牽起我的手,拉我到磨盤旁的木凳子坐下,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就眼皮沉重,她讓我坐下,正好背靠是磨盤,我往後一仰,頭抵著石磨就睡著了。
……一直到,我被很多腳步、說話的嘈雜聲吵醒。
張玉才一身黑頭土臉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懷裡橫抱著一個衣衫藏汙破損、蓬頭垢面的小個子女人,何大何二點起好幾盞燈,把整座院子照得通亮。
煤爐子上燒著一大鍋水,桃三娘拿著兩個小瓷瓶和一卷白紗布,招呼他們:“快進這屋來吧,這房間剛才李二已經收拾乾淨了。”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著他們忙亂著進了院子角落頭一個房間,李二裝了一盆水也跟了進去,又聽得桃三娘說:“何二,去裝碗米湯。”
張玉才問:“要不要去找大夫?”
桃三娘制止道:“我這裡什麼藥都有,你找大夫不怕洩露了出去啊?”……
院子裡先前那擺了人形黃米飯的席子不見了,蠟燭也沒有留下,許是方才我睡著的時候,他們收起來了,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我也想跟進屋裡去看看那嬌豔的臉,究竟是長什麼樣,看來三娘說得沒錯,她真的沒死,這是何二從廚房端著一碗米湯出來,我就跟著他走進去,可才到門口,桃三娘就把張玉才和何大李二等人推出來:“我要給她脫衣服料理傷口了,你們都出去。”說完順手接過何二的碗,門“砰”的一聲關上。
我實在是睏倦了,只想儘快回到床上去矇頭大睡,張玉才他們根本沒有留意到我,李二便帶著我,從那個小偏門出去,將我送回到家門口,一聲不響沒有任何表情地,才自己轉身回去。
我迷迷糊糊地進門,摸黑小心爬回床上,娘居然一直熟睡著,根本不知道我離開了很久。
第二日我再去歡香館,看到桃三娘身影還是一貫地忙碌,客繁流轉,與以往沒有任何異樣,直到過了未時以後,店裡客人散完,張玉才從柳青街的那一頭急匆匆走來,我看見桃三娘在櫃檯算賬,何大拿出一桶水到店門口前,給兩棵核桃樹澆水,於是走過去。
那樹上結著無數綠油油的小果子,濃蔭佈下一片清涼,何大仔細澆完水,又拿竹竿趕逐樹冠裡鳴叫的蟬,我對他的行動雖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在意,桃三娘照例是一看見我,就親熱地喊我進去坐坐。
那張玉才一進店來,就要直奔向後院,桃三娘攔住他:“你怎麼跟個沒頭蒼蠅似的?”
“嬌豔她怎麼樣了?”張玉才急道。
“放心吧,今日已有起色了。昨天你帶她來的時候,只有胸口剩點熱氣不是,可是命大,今天雖然沒醒,但手腳都緩過來了。”桃三娘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引進去,我也趁機在後面跟著。
果然進了昨夜那小屋,只是卻有一股奇怪的酸味微微刺鼻,一個面帶青紫血痕的瘦小女子昏睡在床上,頭髮依然凌亂,看不清面目,只是換上了乾淨衣服,床邊擺著藥瓶和粥碗。
張玉才從被褥中拉出她的手,放到自己臉頰邊,果然是柔軟溫熱了,再伸手探探額頭,終於舒了一口氣般,回頭朝桃三娘突然跪下:“謝三娘仗義相助,我張某人……”
桃三娘連忙拉他起來:“張小哥兒,使不得呀。”
張玉才回頭又看一眼嬌豔:“如果不是三娘知道那口井原是枯井,嬌豔恐怕真得冤死井裡了。我一人之力又根本搬不動壓井的大石……”說著他又哽咽起來。
“張小哥兒,以後的路子還長呢,嬌豔在我這養好傷,卻也不能久留,你也得早作打算啊。”桃三娘這樣說著,又拽他離開屋子:“才又喂她喝了一點米湯,別在這說話了,吵著她。”
張玉才猶不捨得,桃三娘硬是推他出去:“跟你說了,必得多加小心,若被人發現可就前功盡棄了。她在我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最後終於看桃三娘將張玉才哄走了,之後幾天,張玉才還是每日都來看一眼嬌豔。我因為好奇,也是每日跑來。
那嬌豔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好轉了,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