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雌貸”,又戀戀不捨地對著江門的雙山隙望良久,最後,終於嘆息一聲,快快地離開了海面,低著頭向海邊走去。
那神龍一邊走,一邊想,想到自己在江門龍穴潛修了數千年,對於那江門雙山的一草一木,和海面的一波一浪,也都有了感情,現在遠處涇河,不知以後在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重歸故穴,思念及此,不禁悵然。
忽然他想到數年以前的事情。那時他為了不使義弟張元查詢家門情況,故意推說自己要遠赴異鄉擔任教職,因此,義弟贈詩送別,自己也作詩相答,記得其中有兩句:“臨歧莫唱陽關曲,我把陽關當故鄉。”當年隨意口占,本非有心,不料今朝果然要遠征涇河,而且涇河地近陽關,如此巧合,令人驚奇,難道這又是天意註定的嗎?
偶然口占,竟成詩讖,龍神心中頗為不安。
行行重行行,他不知不覺地經過燕子山麓,又想到義弟的墳墓就在附近,於是走了過去,順便慰問,或能與他的靈魂道別,共敘舊義。
他見到墓畔野草萋萋,墓木已拱,但見景色淒涼,墓地似乎無人管理,想來義弟家中妻孀子幼,家道中落。不禁黯然。
他躑躅墳畔,徘徊良久,自言自語道:“是了,怪不得,要等到他的第九代後裔才能發達,這墳墓不知道要毀壞到如何的程度。”
於是他立在墳前,指手劃腳地作起法來,喃喃地禱告道:“愚兄貪杯誤事,使賢弟含恨九泉,幽魂何在,快些現身顯靈,與愚兄話別……”
龍神作法招魂,但法術並不靈驗,因為墓門寂寂,不見張元的幽魂出來。
這時,正在四更將盡,五更未到,卯時左右,如在無月之夜,寅卯不通光,天色尚暗,便今夜乃是十五之夕,月角雖已西斜,仍然照耀四野,照理,當此之時,張元的幽靈一定出現,但事實上墳前卻毫無動靜。
於是龍神再度作法,渴望義弟的幽魂出來,以便話別。
然而,墓門緊閉,鬼影杳然。
“難道他恨我,不肯顯靈與我相見?不會的,但是……奇了,奇了,難道他的幽魂出外未歸?不對,不對……”龍神一邊自言自語,自問自答,一邊心裡思忖,忽然又想起一事:
“當年自己伸出龍頭,嚇死了義弟,在那時,自己曾經縱身騰雲,招尋他的三魂六魄,但遍尋不獲,現在為他招魂,又是魂兮不見,魄兮杳然,難道他還未死嗎?”但是,他想到這裡,又沉吟道:“不對,不對……一定是義弟的幽魂外出未歸。”
於是龍神三度作法招魂,喃喃地禱告道:“魂兮歸來,他鄉不可以久處……自從賢弟身亡,愚兄已經立誓戒酒,涓滴不飲了……”
可是張元的鬼魂依然不見。
龍神因三次作法無效,心裡猜疑不定,於是掐指推算,但他也算不出是什麼原因,那真是一個謎。
這時,龍神屢次作法,已經驚動了燕子山的山神和當方土地,他們恭敬地走過來向龍神打躬作揖,婉言問話。
龍神反問他們:“兩位有否見過張元的鬼魂?”
山神和土地都惘然回答道:“不瞞尊神,我們也奇怪,數年以來,從未見過這墳墓裡的主人。”
龍神聽了,心中大驚。若在平時,他一定要上天入地,徹查這事的真相,必須要查到水落石出,方才甘心,但此刻情況不同,他已有皇命在身,何況時限已到,無法耽誤,所以他雖有此心,卻無此力,只得悵然作罷。
這時,天已黎明,於是他向土地公公兌換一些冥餞,散在墓畔,又長嘆一聲,口占一律:
“大化盡如歸,幽魂何所依?女蘿攀柏幹,翁仲著苔衣;樹杪���瘢�窳炙裎鬥剩�姑盼藜郎ǎ��敝角�傘!�
他吟罷,便與山神土地拱手作別,飄然而去。
江門龍神到了涇河水府接任了八河都總管之職,就改稱為八河龍神,權位顯赫,自有許多龍子龍孫,蝦臣、蟹士、鰣軍師、鱖少卿、鯉太宰、鰻將軍等,前來迎接奉承,一時熱鬧非凡,細節繁多,詳情不贅。
他就職之後在職務上卻發生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困難。原來他乃是一條斷尾之龍,在行雨時,覺得不能發揮自如,沒有龍尾協助舞動,使他行雨的雨量,把握不住。第一次行雨,雨量太多,第二次行雨,雨量太少,毫無繩準,這事使這位八河龍神萬分擔心。他在身體上的缺陷,影響了他在職務上的行動,諸多不便,但天國的玉皇大帝絕對不會加以體恤,公事公辦,決不容情。雨量或多或少,不照規定,雖然多得一些些,和少得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