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把武功廢了吧!”武林中有這麼一條規矩,本門叛徒,可以用“自廢武功”來表示悔罪,請免誅戮。故而段克邪如此言說。
精精兒惱羞成怒,大吼罵道:“你仗著師孃寵愛,膽敢口出狂言,哼,我精精兒即使犯了門規,要整頓門風也還輪不到你!”
精金短劍揚空一閃,作勢就要向段克邪撲去,忽地一個倒縱,面朝著段克邪,卻已反手朝著史若梅抓下,意欲乘其不備,把史若梅抓到手中,作為人質。
精精兒早已看準了史若梅所在的方向,雖然是反手抓來,卻似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不差毫黍,本來可以一舉成功,哪知辛芷姑老練之極,精精兒的每一個動作,也都已在她意料之中,就在精精兒短劍一揚,身形將起未起的時候,宰芷姑已看出了他的企圖,立即叫道:“史姑娘,閃開!”活猶未了,只聽得“嗤”的一聲,史若梅的上衣被精精兒撕去了一幅,幸虧那時她已閃開一步,沒有給抓個正著。
段克邪身法何等迅捷,說時遲,那時快,精精兒第二抓還未抓下,段克邪已趕了到來。他因自己經驗不足,未提防精精兒有此一著,險些令史若梅吃了大虧,心中又氣又怒,下手再不留情,一劍就向精精兒斬去。
段克邪這一招名為“龍門疊浪”,招裡套招,式中套式,劍光四展,當真便似捲起了千重波浪一般,一重重向前推進;劍尖顫動,氣流激盪,嗤嗤有聲!精精兒禁不住心頭一震,“相隔不過一月,這小了的功力竟然精進如斯!”
兩人身法都是快到極點,精精兒慣經陣仗,勝在經驗老到,待段克邪的劍尖,堪堪就要刺到之際,他陡地手腕一翻,一招“金雕展翅”,金精短劍斜驚而出,這一招拿捏時候,妙到毫顛,只聽得“當”的一聲,雙劍相交,精精兒短劍一按,化解了段克邪的攻勢,同時藉著他攻來的那股力道,一個鰩子翻身,斜竄出一丈開外。
段克邪喝道:“往哪裡跑?”如影隨形,唰的一劍,又已朝著精精兒後心戳來,精精兒雖然適才化解了段克邪一招,手碗亦已隱隱作痛,這次不敢硬接,一聽得金刃劈風之聲,便即移形換位,虛晁一招,引開了段克邪的劍鋒。但段克邪己堵住了門口。
精精兒道:“我念在同門友誼,不忍手足相殘,你當我當真怕了你麼?”段克邪冷笑道:“前幾次又不見你念同門之誼?”精精兒正是要引他說話,陡地一劍刺出,一招之間,遍襲段克邪的七處穴道。
段克邪受過一次教訓,這次還怎會上當,他口中說話,眼神卻註定了精精兒的劍尖,敵一動,己即動,使的是同樣的刺穴招數,但他在一招之間,卻連襲精精兒的九處大穴,比精精兒的刺穴手法更要勝過一籌。
“袁公劍法”的刺穴功夫乃是武學一絕,最高的境界即是一招之間遍襲九處穴道,從前只有空空兒一人能夠如此。精精兒不禁大吃一驚,想下列段克邪也達到了如此境界。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兩口寶劍碰擊了七下,精精兒還要連躲段克邪的兩處刺穴,雖然躲開,亦已十分狼狽。
兩同門彼此熟悉對方的招數,一時之間,難分勝負。但段克邪無論在功力上及劍法上都已稍勝一籌,穩佔上風,精精兒則只能勉力招架。
史若梅見段克邪勝算在握,放下了心,這才注意及辛芷姑。
她早已知道辛芷姑是史朝英的師父,對她本無好感,但剛才全靠她的提醒,才逃脫了精精兒的毒手,對她亦是不無感激,於是上前道謝。
辛芷姑嘆道:“我的徒弟對你不起,你不罵我,我己是自覺慚愧了。”史若梅不知前因後果,大是奇怪,“這個出了名性情怪僻的女魔頭,怎的性情改了?”聶隱娘正待說話,忽聽得腳步聲響,又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來的是兩個帶發頭陀,一老一少,看相貌都是胡人。年紀較輕的那個頭陀是個身材瘦削的中年漢了,一身青色衣裳,日光陰森可怕,聶隱娘認得此人正是靈鷲派的掌門弟子,也就是今日發動同門圍攻辛芷姑的那個青冥子。那老頭陀卻不知是誰,但見他紅光滿面,身高遠逾常人,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是個內功課湛的高手,只怕還在青冥子之上。
辛芷姑面色倏變,隨即哈哈笑道:“原來是靈鷲上人駕臨,請恕我失迎了。我今日得會貴派長幼兩代,真是何幸如之!”
聶隱娘認出了一個青冥子已是吃驚不小,如今聽說這老頭陀就是青冥子的師父靈鷲上人,邪派中的第一高手,更是嚇得呆了。心裡暗暗嘆了口氣,“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們這邊來了個段克邪,他們這邊卻來了靈鷲老怪師徒,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