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正直,讓他揹負上一代的恩怨,這是一個母親不會捨得的事。
她寧可孩子有兩個母親可以愛-一她只是,體悟得太晚。
“母后!母后!”朱祁鎮不斷呼喚有些走神的她。
孫仲慧回過神來,拍拍他的頭,眼裡盈滿憐愛。“怎麼了?”她總覺得,幸好還有這孩子,這宮中便不顯得寂寞。
朱祁鎮攤開手中的帕子,笑咪咪的說:“父皇說這桂花涼糕是賞我的,這很好吃喔,一塊給母后。”
見狀,孫仲慧咬了一塊,便將茶點遞給孩子。“剩下的你吃吧……你知道嗎?聽說,你另一個母后也喜歡這東西呢。”她站起身,拉著孩子的手,往坤寧宮回去。
朱祁鎮邊吃,邊好奇的問:“母后,我另一個母后是什麼樣的人呢?她去哪了?怎麼我從來沒見過她?”
“她是個漂亮可人的女子,很得你父皇寵愛,只是多年前她有很重要的事,回家鄉去了。”
“那她不回來了嗎?”
“也許在你父皇心裡,她從沒離開過吧……”
“母后?”
“好了,等你再大些就會明白了。”
“對了,母后,那長安宮裡住的是什麼人?宮女說有人,可我沒見看人啊。”
“有啊,胡皇后住在那呢。”
“母后,你才是皇后啊,怎麼又有個胡皇后?”
“怎麼你這孩子問題這麼多,你再大些就會明白了……”
皇后與太子離幹清宮越來越遠,身後一批宮女太監簇擁著,看這對母子情感深厚的對話,都不禁微笑。
只是,幹清宮裡還有個被獨留下來,情深卻無以寄託的男人。
宣德十年元月,明宣宗病逝於幹清宮。其在位期間,因得不少賢臣傾力相助,加上本身治理得當,使得當時政治清明,社會安定,百姓安居樂業,經濟貿易上也很發達,後世將其與其父所治理的時期稱為“仁宣夕治”,是明朝兩百多年曆史中的鼎盛時期。
儘管後世認為朱瞻基主導“廢后事件”頗不妥當,但瑕不掩瑜,這並不能蓋過其在位期間的功績,可惜他跟其父朱高熾都非長命之人,突然染上不明之症後,於宣德十年病危時起拿遺詔,由太子朱祁鎮即位,但所有軍國大事須真明張太后方能決定。
最後,一代明主英年早逝,終年僅三十七歲不足。
太子朱祁鎮九歲登基,開始了他自己傳奇而又複雜的一生-一聽說,他直到孫太后逝世時,方知自己並非她的親生子,但幾次危難皆是孫太后助他度過,母子情深,孫太后離世後,朱祁鎮仍以該有的禮僅厚葬她。
但他也在孫太后離世後,恢復了當年無過被廢的胡皇后的稱號,並且廢掉明朝令人訴病的“帝王死後嬪妃殉葬”的禮制。
其實,朱祁鎮並非不知道他另外還有一個母后,只是繩環遺落了,而兒時的記憶在長大後漸漸遺忘……
尾聲
宣德九年十一月,秋末冬近,然而朱瞻基的病情依舊沒有起色,纏綿病榻時,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一胡善祥,他認為自己這一生若真要向誰道歉,便是這個女人吧,一個承受無妄之災的女子。
接著,他便又想起自己曾經為了她跟心愛的女子起爭執……
去說句抱歉吧,到時等自己下了地府,遇見那心軟善良的女人時,便可對她說,他已為她改變。
他喚來吳瑾,讓他去簡單安排,他打算到京城近郊一座山上的小寺上香,對外就說他去寺廟散心,也許佛祖能憐憫他,讓他病情好轉。
當然,他其實並不是很希望自己的病情好轉,他累了,他想有一天睡著再醒來時,便能見到心愛的女子,即便是在陰曹地府也沒關係。
最後,跟他成行的,只有吳瑾跟金嫦玉兩人。
興許是心情不錯,朱瞻基今日的狀態不錯,儘管臉色蒼白,但少咳許多,自己緩慢爬上山都沒有問題。
那年暖閣大火之後,他悲痛欲絕,只是為了襁褓中的孩子才勉強自己振作,但有段時間,他仍無法平復心緒,同一時間,胡善祥向他提出想出宮修道的要求,他起初拒絕了,不想朝中大臣再為這事煩他,不過胡善祥說可以不對外公佈,假裝她還在長安宮便可,他便允了。
當時,她曾提過,會在這座深山小寺修道。
能再見到故人,朱瞻基心中是有些期待的,畢竟恩恩怨怨也過了多年。
“老爺,山腰處有座涼亭,在那歇息片刻可好?”吳瑾聽主子呼吸的頻率急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