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這樣想的。可是宛茗忘了,談及當官行政的做法,向恂也算初出茅廬。向恂能頭頭是道地說出涇地的實情和特點是源於她對自身故鄉的瞭解,而真正去做的時候,關於水庫的位置,水庫的蓄水量,溝渠縱橫的方向……即便是向恂也需要下一番功夫,不能紙上談兵。對待已經淪為原朝管轄之地,向恂尚能如此,可見向恂是真的在為百姓做事,這些宛茗都看得到。如果沒有這一場意外,向恂會是一代明君聖主,宛茗堅信。
宛茗將書放好,似乎弄醒了向恂。向恂動了動,微微睜開了眼睛,視線定在了宛茗所在的方向。宛茗知道向恂看見了自己,見向恂神情還迷茫著,就沒開口說話。
向恂不僅沒睡醒,酒也還沒醒,看清是宛茗之後,渙散的眼神中又聚集了冷漠的敵意,“還是覺得下毒太慢,不如一刀了斷省事,是不是?”
宛茗不言不語,向恂覺得氣惱的鬱悶感無處發洩,“蹭”地坐起身,硬拉著宛茗的手腕,用力之後,一切靜止。向恂將宛茗壓在身下,從上面俯視,向恂皺眉怒目,而宛茗卻依舊波瀾不驚,直讓向恂恨得咬牙切齒,“你就那麼肯定,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鼻息交錯間,宛茗的心已然失去原有的頻率,只是面對向恂,宛茗從來不曾有過害怕的感覺。對上向恂的眼睛,宛茗試著抬起沒被向恂抓住的手,撫上向恂的眉心,那個總是糾在一塊的地方,“你覺得我們之間,剪得斷麼?”
向恂目不轉睛地盯著宛茗,幾乎是一動不動。宛茗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就像一根針,戳中了氣鼓鼓的向恂,向恂滿腔的怨憤洩漏得無聲無息。
對視了太久,安靜了太久,酒勁上來,向恂最終是沒有回答,閉上眼睛,偎在宛茗頸間睡著過去。聽著向恂略顯疲憊的呼吸聲,宛茗紛亂的心跳和思緒全都化成了無邊的嘆息,同樣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不下向恂的明寧無意中將這樣一幕看在眼裡,想到方才從向恂房間出來,找到福生時,福生說的那番話。
“福生,宛茗是原朝公主,但你似乎很相信她不會加害恂兒,這是為何?”
“大師有所不知,自爺帶著公主回來以後,公主從來沒為難過爺,貴為公主,爺的生活起居吩咐得仔仔細細,奴才雖然照顧爺十多年,但也自嘆不如。公主對爺有情,爺對公主有意,我這眼拙奴才都看出來了,驚訝是有的,可一想到爺能平平安安的,甚至能找到喜歡的人一起過這一輩子,還有什麼好說的。其他生不帶來死去帶去的東西,強求無用。”
站在明寧的角度,如果向恂和宛茗兩情相悅並打算這般相安無事地生活在一起,至少明寧暫時是放心的。但如果有朝一日向恂必與原朝為敵,那麼向恂和宛茗的這段感情,就是明寧最大的憂慮。
子夜時分,尚書府的後門開啟,一個身影由府裡的人接應進去,帶到了燃著燈燭的房間。
“大人!”來人脫下斗篷的帽子,向書桌後的人請安道。
“伍月姑娘不必多禮”,任柏水熱情相迎,“這麼晚讓你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在宮裡還習慣嗎?”
伍月頷首微笑,“皇宮大是大,卻仍不如大人的府邸舒適自在,清幽雅緻。”
任柏水趕忙賠上笑臉,“如果不是有事拜託伍月姑娘幫忙,我一定留伍月姑娘在府里長住。”
寒暄了一陣,任柏水問了宛茗今天一天在宮裡的情況,伍月才漸漸說到任柏水關心的事情上面,只是一開口就是任柏水不愛聽的猜想。
“大人,公主是不是鍾情於向恂?”
“不可能!”任柏水邊否認邊站了起來,聽伍月說宛茗精神不佳,食不下咽,任柏水有些擔心,但從沒往這個方面胡思亂想過。在任柏水看來,宛茗和向恂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八杆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宛茗更不可能多看向恂兩眼。
“那就是向恂覬覦公主”,看出了任柏水情緒的不對勁,伍月立即改口,“知道自己被下毒的時候,向恂很是責怪公主,說的話也極為刺耳,好似在指責公主不知好歹,玩弄於他……”
“她覬覦公主?”任柏水眯起眼睛,細細思量。下毒一事敗露,任柏水早就收到了從宮裡傳出的訊息。讓任柏水費解的是向恂的反應。任柏水倒是不否認伍月提出的這一個可能,畢竟在任柏水看來,窈窕淑女,不僅僅只有君子懂得欣賞。
“大人,您不是擔心天下穩定時因為向恂的一己私慾重新挑起戰事嗎?”伍月觀察著任柏水的神情,“既然如此,向恂若將和公主的這樁婚事變成名副其實的,您不就不用擔心了嗎?”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