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空間不如尉遲文君處寬敞,擺設也少了些,二人由外看去,正可一覽無餘。尉遲武威袖手而立,一臉凝重地看著格羅本。格羅本沉聲問道:“明兒,你可想清楚了?”凌雲軒隨之一凜:“明兒?”馬上想到於黃山時格羅本一句“若非明兒眼線眾多”他恨朱溫、格羅本入骨,對其所說每一句話均記憶猶新,如今想來,“明兒”竟是尉遲武威。
尉遲武威打拱道:“師父,徒兒不明白,為何定要加害徐家?”格羅本陰惻惻地笑道:“為師雖老,卻不糊塗。你分明有意于徐雪瑩,若不將其剷除,你又怎肯全心一意做大事!明兒,紅顏禍水,難道你不知麼?”
凌雲軒二人在外聽得毛骨悚然,格羅本之毒辣遠出意料。卻見尉遲武威雙眉齊皺,緩緩道:“師父,你要引凌雲軒來此,徒兒照辦;你要借秘道奇襲,徒兒照辦;唯有此事,徒兒不可辦!”格羅本雙目圓睜,怒意大盛,厲聲喝道:“明兒,你再說一次——”說話間,左手背於身後,四指併攏,拇指下扣,要待尉遲武威回話,一旦不如意,便行教訓。
第十二章 藍天碧海谷中園(二)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尉遲武威雖不知危在旦夕,窗外尉遲文君與凌雲軒卻已倒吸一口涼氣,要對格羅本施以偷襲。
尉遲武威躬身道:“師父,你當年救得徒兒一命,徒兒永世不忘此德。故而,徒兒甘以尉遲家財力為師父興教大業略盡綿力。師父教誨,徒兒素來牢記。只是,徐家與錢鏐交好,如節外生枝,招來鎮海軍與杭州八都過問,恐於大計有礙!”
格羅本眼中戾氣稍減,藏於身後的手刀亦有所鬆弛,哈哈大笑:“難道為師聽不出你為徐雪瑩開脫麼?”繼而正色道:“前次你誤以為地蠶卵乃徐雪瑩所用,便宜凌雲軒。幸好其再落我手,此事暫且揭過。然日後行為,必以大局為重,不得有半分私情。”尉遲武威深深一揖:“徒兒謹遵師命!”又說:“師父,徒兒有句話,未知當講否?”
格羅本碧眼一橫:“但講無妨!”尉遲武威直身道:“朱溫雖以倚天劍為證,與我教定盟。然其詭計多端,未嘗有信。徒兒唯恐他日興鹽得勢,未必肯相助聖教。”格羅本微微頷首,肅然道:“朱溫野心勃勃,他所要的,非是鹽道,而是天下。其與我教合盟,無非壯大聲勢。但自會昌年間大難之後,我教於中土聲威日減,唯有借興鹽幫之力方可探尋金懷恩與出雲劍下落。”言訖,伸手從袍底抽出化雪刀,晃了兩晃,笑道:“到時,化雪出雲聯刃,便可召集回鶻、吐蕃、中土十餘萬教眾,便算朱溫君臨天下,亦得忌我三分。”凌雲軒暗暗心驚,不知化雪刀和那不曾現世的出雲劍有何秘密,竟有如此用處。
尉遲武威又說:“只可惜當年,師父費盡心機從師祖口中探知化雪出雲、乾坤神功下落,至今……”格羅本勃然變色,喝道:“莫再講了!為今最緊要的,便是讓凌雲軒道出乾坤外經文部。”
凌雲軒驚詫不已,萬料不到乾坤神功確有內、外之分,且其中原委連黃山佛寺歷任主持都不知曉,想來李筌所著《神敵太白經》便有陰陽之別,更將其陽經分為內外也不足為怪。無意間獲悉如此之多的內情,凌雲軒險些要驚撥出口,精神顫動之下,額角擦上了窗稜。
僅是這細如落針的一點響動,格羅本立時聽到,手刀應聲而起,破窗而過。
尉遲文君眼疾手快,抬起佩劍將格羅本臂手挑離,代凌雲軒擋下此招,卻於轉身之際以一計奇招,從格羅本手中將化雪刀撥與凌雲軒。依理而論,格羅本武功遠在尉遲文君之上,但其於屋內並不知窗外何人,出招之時純屬試探,豈知尉遲文君早有預謀,存心奪回化雪刀還與凌雲軒,更加其所學擒拿摔打之術乃尉遲武威所教,自與格羅本一路,可說是知己知彼,要破掉格羅本持刀之手法卻也不難。
格羅本寶刀失手,心中一震,立足轉身一看:“小君——”尉遲文君寶劍出鞘,厲聲道:“大師,我自幼視你為尊長,卻不意你如此狠毒。”正在這時,尉遲武威也追了出來,見是自家妹子與凌雲軒,不禁駭然。
“哥——”尉遲文君神情悽然,眼含瑩淚道:“你竟然如此……”尉遲武威羞愧難堪,無言以對,不敢正視妹子。格羅本則眼珠一掃,惡狠狠道:“小君,讓開!”
尉遲文君斬釘截鐵道:“不讓!”格羅本二話不說,揚手斬向凌雲軒。尉遲文君毫不相讓,寶劍斜挑而起。她所持之劍名曰“長盧”,亦是當世罕見的利器。
格羅本以手做刀,以氣為刃,最懼怕的便是對手所使乃絕世奇兵,是而與凌雲軒對打之時,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