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朗聲道:“我便是凌家鏢局少主人凌雲軒。”
杜昆聞言一震,眼中透出恐懼之色,但那恐懼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冷靜,低聲道:“凌少俠請動手。”'霸氣 書庫 。。'
凌雲軒哼了一聲,從杜昆手中搶過信來。他便不看落款,亦知寫信者為何人,這字跡便是化成灰他也識得,正乃朱溫所為。信中說道與田令孜等人定了計策,要蘄州刺史裴渥調集兵力死守州城,待杜昆與摩尼教教眾見機刺殺王仙芝。
凌雲軒將信一收,問:“爾等於大軍動向瞭若指掌,是否暗中教人混入軍中?”杜昆把眼一翻,並不回答。吳蹤登時戟指道:“少裝聾賣啞,若惹急了老子,取你狗命。”杜昆橫眉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卻是休想從杜某口中探知盟主大計。”凌雲軒二人心頭一凜:“此人忠心不二,寧死不屈,也算條好漢。”
凌雲軒近前道:“我見閣下談吐不凡,為何甘於淪同朱溫之流共事?”杜昆冷冷一笑:“盟主雄才大略,豈乃尋常人物可及?”
凌雲軒聽他大讚仇讎,心中如何不怒,亮出化雪刀指在杜昆額上:“雄才大略?不過使些陰險毒辣的手段,謀財害命罷了。”
不料,杜昆面不改色,肅然道:“凌少俠,杜某敬你是讀書人,不與江湖粗漢雷同。這便問你,當今之世,可是天下大亂?”凌雲軒一愣,想不到杜昆於刀劍臨頸之時,尚有心與敵手高談闊論,當即答道:“正是。”
“好,”杜昆一笑,說:“如今外族滋事,邊境不寧。突厥、韃靼於北,吐蕃、回鶻於西,南詔更是於川邊虎視眈眈;內有王仙芝、黃巢起事,攻城略地;各地軍鎮私懷鬼胎,西川高駢擁兵自重,河東段李,兩強相爭;至於臨安董昌、蔡州秦宗權、鳳翔李茂貞個個狼子野心,覬覦天下。群雄相抗,唯能者得勢,為成大業,不擇手段。試問他們哪個不是陰險毒辣,哪個不是兩手血腥?凌少俠因家仇而殺盟主,卻殺得盡天下梟雄麼?”
凌雲軒腦中有如打了個晴天霹靂,嗡嗡作響,稍即收斂心神,還刀入鞘,冷冷說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然我要殺的只朱溫一人,我不會傷你。”卻又對杜昆說:“但我要你將朱溫設計害我全家始末悉數道來。”
杜昆頭一昂:“好說,此事已過,於大計無礙。凌少俠既有此請,杜某願效微勞。”
杜昆講起自己與朱溫乃總角之交。二十年前,朱誠不知何故與丐幫結了樑子,後於汴州火拼之中不幸喪命。當時,慕容昆身為當地捕頭,也曾參與圍剿鹽幫之事。朱溫幼年而孤,家道衰敗,遂從其母寄於蕭縣劉崇,備受欺凌。於是,朱溫立誓要出人頭地,以雪大辱。弱冠之年,朱溫習成武功,以朱誠之後得統興鹽。機緣巧合,朱溫結識了摩尼教主格羅本,二人從此互壯聲勢,共興大事。當日,朱溫以懷仁教之事取信於田令孜,得其相助。又仗著興鹽幫遍佈九州的幫探打聽到化雪刀在凌府,而湊巧劉克山曾藏於其中,朱溫就著人聯絡田令孜,教慕容昆以平亂為名率軍前來,以做一箭雙鵰之計。後來,朱溫得知慕容昆暗通凌家,便殺了牙將張異人,激盪軍心,復於混戰中擊敗凌月剛。事成之後,朱溫方知化雪刀已由凌雲軒攜去,經多方搜尋,才覓得凌雲軒行跡。朱溫當即將計就計,使出一招苦肉計。
凌雲軒聽後將信將疑,問:“朱溫隨我多時,為何不出手奪刀?”杜昆答曰:“化雪刀於盟主眼中,不過破銅爛鐵。盟主常言:‘事在人為,非藉他物’。”開口之間,已是極顯對朱溫崇敬之情,又說:“盟主之所以費盡周折,欲求此刀,皆因格羅本要得化雪刀、出雲劍,方肯全力相助興鹽。盟主便想於凌少俠或凌家舊友口中探知化雪刀於摩尼教有何關聯,以為牽制格羅本之用。”凌雲軒寧神一想,又問:“朱溫既與田令孜勾結,為何當日打發閻羅門眾人?”
杜昆似早料到他會有此問,脫口答道:“當時,盟主得知你等行蹤,匆忙趕去,正見閻羅門動手,因不及阻攔,只得蒙面發難,絕不讓化雪刀落入他人之手。”凌雲軒點了點頭,將杜昆所言和自己所知加以印證,通曉其中來龍去脈,想著朱溫當是查不出化雪刀來頭,又加上刺殺宇劍衝已可令其伺機而起,自己再無用處,這才欲取己命,也更詫異於朱溫對杜昆之信任幾至無所不言的地步。
杜昆話鋒一轉,語帶歉疚道:“杜某實極為敬重凌爺為人,然兩方相鬥,各為所主,唯勝者為王。故而,今日杜某不慎落入少俠手中,雖死無憾。”
凌雲軒轉過身去,閉上雙眼,冷冷道:“我所恨者,唯朱溫一人,於他人無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