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王郢之事,介面道:“聽聞王郢不過一介武夫,做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也不算甚麼大勢力。”
錢鏐點頭道:“凌兄所言不假,王郢的確不足為患。數年來,錢某與其多次交手,雖未能將其趕盡殺絕,卻也叫他難有寧日。然此次他勾結黑水幫,實在不得不防。”
凌雲軒聽後又問:“黑水幫有何能耐,卻讓錢大人如此憂心?”錢鏐嘆了口氣,說:“凌兄有所不知。黑水幫本鹽幫分支,專事沿海各州私鹽生意,總壇設於福州。其現任幫主荀鶴極有野心,非但將沿海鹽務控於掌中,更大興水師,屢犯邊鎮。數年前,威武軍對其心生忌憚,派兵圍剿,不料一戰之下,竟令自家水軍全數覆沒。自此以後,黑水幫橫行海上,無人可制。”
凌雲軒一凜,道:“確是個棘手的對頭。”他想不到一個江湖門派,竟讓方鎮節度束手無策。
這時,羅隱插話道:“錢大人知道王郢心狠手辣,為保島人性命,才有此一請。”凌雲軒起身道:“錢大人、羅兄,請聽在下一言。王郢、荀鶴奪島之意,無非以為基本,進而攻打陸岸。若我等自棄諸島,不啻養護為患,到時其滋擾數州,更是得心應手。為今之計,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截之於海上,方可一勞永逸。”
錢鏐見他條理分明,不禁暗驚,點頭道:“凌兄所言不錯。此事我亦與羅兄商議過,但實力相差懸殊,撤村離島實乃無奈之舉。”
凌雲軒心中疑惑,想起從前周德威所教天下大勢,問道:“在下早聞鎮海軍水師冠絕天下,又怎會對付不來區區一個黑水幫?”
錢鏐眉頭緊鎖,道:“凌兄所聞,怕是許久之前的鎮海軍。”凌雲軒不明就理,便問:“此話怎講?”
錢鏐答道:“這二三十年來,朝廷財力日窘,邊防廢弛,尤以淮南、鎮海、威武、嶺南四鎮為最。當年,裘甫為亂,鎮海軍便已抗擊不住,朝廷這才詔建團練,以地方兵力做主,以致後來出了王郢這等亂臣賊子。如今,鎮海軍為防黃巢北來,無力他顧。為制王郢,復置杭州八都,以臨安都為首,我等名為朝官,實乃民團。鎮海軍掃賊之職,則已由杭州八都所代。然八都眾將雖舉臨安都都統董大人為首,卻是陽奉陰違,各有鬼胎。故而,在下若要交戰,可供調遣的唯臨安都一軍而已,實在勢單力薄。”說完,不禁恨恨長嘆。
聞言如此,凌雲軒自然想起王仙芝、黃巢、尚讓等人的明爭暗鬥,立時體會到錢鏐的處境,細細一想,朗聲道:“錢大人,依在下愚見,不妨兩手行事,一面整軍備戰,一面撤村上陸,便算攔不下王郢,也決不可將這幾處寶島拱手相讓。”
錢鏐心中一振,登時熱血沸騰,奮然而起道:“好,大丈夫自當臨危而上,錢某拼了性命不要,也與王賊一較高下。”又說:“我看凌兄頗有見地,未知願否與在下並肩抗敵?”這一句說得懇切無比,讓羅隱、徐通榮都不由得想替凌雲軒應下。凌雲軒看了看三人,慨然道:“恭敬不如從命!”
錢鏐立即著羅隱調集附近數州所有空閒船隻,不分晝夜接送島民。
凌雲軒心知大戰在即,不願趙晴再受連累,便託錢鏐遣人送她回陳州。趙晴初時哪裡肯應,後見凌雲軒心意已決,只得聽從安排。
臨行之時,趙晴聲淚俱下,似乎一走便再不得與凌雲軒相見。凌雲軒心腸一軟,勸道:“小晴,我就此應你,此間戰事一了,便立去陳州見你。”趙晴哽咽道:“真的?”凌雲軒一拍胸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趙晴倒是得理不饒,又問:“多少時候?”凌雲軒一愣,旋即道:“不出兩月。”趙晴登即破泣為笑,與凌雲軒擊掌為盟。
看著趙晴坐船揚帆而去,凌雲軒頓時百感交集,口中吟道:“風不定,人難靜;孤雲成高遠,片帆無止停。誰道相逢何期?沙場論輸贏。”
第十章 鏖戰烽火生狼煙(一)
不及五日,衢山、普陀等島所有民眾、僧侶均已運至錢鏐安排的曠地搭棚而居,只待戰事結束,便返回家園。徐通榮一家乃最後一戶離島的,乘了錢鏐官船朝岸陸駛去。
羅隱等一行官員早於渡口集齊,迎接錢鏐、凌雲軒、徐家父女等人。剛一下船,凌雲軒就聽一聲高喊:“雲軒——”不禁心中一驚,這,正是吳蹤的聲音。
凌雲軒掉頭一看,羅隱身後站著兩人,青衣白袍,就是吳氏兄弟。三人相見,擁在一起。
待問過吳蹤,凌雲軒方知二人返回蘄州後遇上寧代安派去報信之人,得知凌雲軒身中劇毒,便馬不停蹄趕來衢山相會。不料,尚未過海,就恰巧遇上羅隱,乃知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