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軒不日便會上岸,這便與羅隱一齊來接。
錢鏐聽說戰端未開,先得強將,不由得信心大增,當即定於臨安都別院擺下筵席,邀眾人入座洗塵。臨安都雖非當地兵部,但因勢力廣大,卻是於沿岸各州建有公幹別館,督造之人便是錢鏐。那府宅構造別緻,分前、中、後三園,前園名為“習文”,中園名為“修武”,後園則叫做“定邦”,各用來處置文書、選練勇士、結交賢良。今日酒宴便在“定邦園”鋪席。
剛一舉杯,便有密報呈上,言黑水幫盡起幫眾,匯合王郢一幫海盜,全速朝衢山一帶趕來,計有四輪主艦六艘、蒙衝鬥艦三十餘艘,其餘赤馬舟、海鶻船之類幾近百數,敵勢之大,實出乎錢鏐等人意料。
錢鏐憂於形色,也沒了動筷的興致。吳蹤靈機一動,起身道:“錢兄,前些日子,小弟我去越州見過鐵鉤派章老英雄,知其旗下戰船甚多,或可引為援手。”
錢鏐含笑點頭,又說:“吳兄弟好意,在下心領。只是鐵鉤派向與朝廷為敵,不屑與我等為伍。在下早先亦遣人致詞,望可與之摒棄前嫌,共抗大敵,但毫無功果。”
吳蹤嘿嘿一笑,揚手道:“錢兄只教些官衣朝帽之輩做說客,自然請不動章老英雄大駕。但若小弟出馬……”說著,嘴角一翹:“該有幾分把握!”
錢鏐聞言大喜,起身作禮道:“那便煩勞吳兄弟,往請鐵鉤派相助。”接著,扭頭讓羅隱同去,務求盡顯誠意。
卻聽一人朗聲道:“錢兄何需捨近求遠。若要幫手,小弟甘為前驅。”這幾句話發音從容,但席間嘈雜之聲兀自掩它不住,清清楚楚傳入各人耳中。
大夥兒看去,見一銀裝青年,手揮摺扇,翩翩而來。凌雲軒雖不識對方,但看席間眾人不分長幼尊卑盡皆起立,便知來者身份尊貴,也隨了站起身來。
待那人走近,凌雲軒仔細一瞧,其方臉挺鼻、濃眉亮發,長相極為英俊,且目光深邃,雙瞳隱有靈光閃動,必是內家高手。
青年走入天井席間,輕收紙扇,朝徐通榮一揖:“徐伯父,小侄這廂有禮!”凌雲軒心下暗奇:“此人理當先拜錢兄,為何對徐伯父禮敬有加?”
徐通榮笑而還禮。那人又向徐雪瑩躬身道:“聽聞小姐大病已愈,可喜客賀!”說話中,眉飛眼笑,甚為恭敬。徐雪瑩螓首輕垂,盈盈欠身:“尉遲世兄多禮!”
凌雲軒暗自一凜:“他便是贈藥相救的尉遲武威。”
尉遲武威轉身來會錢鏐,一眼瞅見旁邊的凌雲軒,問道:“不知這位兄臺是何許人?”徐通榮忙說:“這便是凌家鏢局公子凌雲軒,上次求藥,就是施救於他的。”
尉遲武威身軀微震:“原來是凌公子。”神色間倒有些慌張,但其馬上恢復常態,拱手道:“未知凌兄病恙可好了?”
凌雲軒笑道:“多虧尉遲兄靈丹妙藥,已然痊癒。”
尉遲武威微微一笑,轉向錢鏐問道:“方才小弟聽到錢兄欲尋幫手,不知為何不曾想及我尉遲家?”
錢鏐搖頭道:“實不相瞞,在下顧念多年來,修塘造田尉遲家向來爭為人先,已極盡所能;此番大戰,在下又如何忍心累及尉遲家眾?”
尉遲武威手指一點,旋開紙扇,輕揮道:“錢兄此言差矣!”接著,提高嗓音說:“想我尉遲家自遷於此地,承蒙各位大人關照,父老鄉親眷顧,方有今日之盛。有道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為保此地平安,我尉遲家雖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一番話博得滿堂喝彩。
尉遲武威由袖中抽出沓厚紙,交給錢鏐,說:“尉遲家護府水師,自今日起,由錢兄代管,你可卻之不恭喲!”
錢鏐取紙一看,乃知為尉遲家護府水師名冊,共有蒙衝船三艘、海鶻船十五艘,兵勇一千名,不禁感動萬分,點頭致謝。
本來,此次撤民離島之時,因尉遲家業大人多,不將其計入數內。而尉遲府在普陀的家當全交由護府水師保衛。尉遲武威移交水師,顯然下定決心與島共存亡了。
錢鏐當即取酒敬道:“大恩不言謝,在下敬尉遲兄一杯。”尉遲武威仰天大笑,取來一飲而幹。席中眾人也取酒相陪,立志血戰到底。
次日一早,吳蹤、羅隱二人啟程趕往越州;凌雲軒則與錢鏐一起分劃戰務,將手下水軍分為左、中、右三路,凌雲軒、吳影將左軍,錢鏐和部將顧全武將中軍,尉遲武威率自家兵力為右軍,合計蒙衝鬥艦十艘、海鶻船四十二艘、赤馬舟及遊艇六十七艘,雖是以少敵多,眾將士齊心合力,士氣倒也算得上高漲。三路大軍即刻轉往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