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人線條勾勒出“沉魚落雁”的現實寫照,雖然她臉上並未施妝,甚至還風塵僕僕,但仍是透出一股懾人心魄的魅力。
女子不住地抽噎,緊鎖雙唇,不敢出聲,眼中清淚只有增無減,化作兩條珠鏈掛在雙頰。凌雲軒回頭對吳影說:“影大哥,讓小弟來問吧!”吳影訕訕一笑,眼角一擺,意思是:“我可不似你那般憐香惜玉,由了你罷。”當即轉身尋了塊空地坐下。
女子見吳影遠離了些,懼意去了許多,伸手擦了擦溼潤的眼眶。凌雲軒看她楚楚可憐的形狀,心中不安:“我倆也忒衝動了。”忙取出隨身錦帕遞給她。女子瞧了瞧,明眸一眨,小心翼翼地接過帕子,輕輕揉在眼上。
凌雲軒小聲問道:“未知姑娘芳名?”女子輕聲回:“小女子姓趙名晴。”她的話中雜了些哽咽之氣,定是尚未從驚恐中恢復。
凌雲軒待她稍稍平靜,又問:“值此深更半夜,姑娘為何獨行荒野之間?”“我……”趙晴欲言還止,支吾道:“我要尋個人。”
凌雲軒大為納悶,心想:“這荒郊野外,你尋甚麼人?”只得順水推舟地問:“姑娘可尋得了?”
趙晴搖搖頭,臉上竟有些怨恨的神色,道:“人家黑夜獨行,本就極為不便,更因不習路途,迷了方位,摸索之間,就被你們……”凌雲軒暗想:“她如此說法,應未聽到我倆說話。”細細一想,他和吳影對談之時,均自然而然地全神戒備,且話音極低,若趙晴不用內力偷聽,便沒可能知道什麼,隨即說道:“姑娘可否由在下診診脈?”
趙晴柳眉大蹙,瑟瑟地往一旁挪去,驚道:“你……你……”凌雲軒連忙解釋:“姑娘萬不可誤會,在下絕無冒犯之意。”趙晴一雙烏黑的眸子盯著凌雲軒,胸口起伏不定,似乎並不相信他所言。過了一會兒,終於羞答答地將右手攤開,翻起腕子伸到凌雲軒眼前。
為不使她見疑,凌雲軒不敢張手把脈,只伸出一指輕輕貼在趙晴腕上,只覺她脈象輕柔,依神功雜傳所言,當是不懂武功之人。看著凌雲軒拘謹尷尬的神態,趙晴不由得破涕為笑,心中恐慌亦一掃而光。
凌雲軒收手樂道:“趙姑娘終肯笑哩!”又起身衝吳影喊道:“影大哥,趙姑娘並未聽得你我談話,大可放心!”吳影長身而起,走來拔起短劍收入鞘內,卻還是沉著臉,一言不發。趙晴一見吳影石刻般的面容便懼意大勝。凌雲軒似看了出來,小聲說:“趙姑娘別怕,影大哥不會傷你。”趙晴輕輕點頭,撐手站起身來。
吳影當先而行,趙晴不敢跟步,怯生生地隨著凌雲軒走。
凌雲軒轉頭問道:“趙姑娘所尋何人,可否告知,在下或可幫得上忙。”趙晴大眼一亮,喜道:“我要尋尚讓尚大哥,你識得他麼?”凌雲軒一呆,當即止了步,問:“姑娘與尚軍師有何關係?”
第七章 心底生寒淚沾瞼(五)
趙晴聽他說“尚軍師”,料定應是義軍中人,立時笑靨如花,上前與凌雲軒站在一塊兒,道:“原來你真的識得尚大哥,能否讓我見他?”凌雲軒點頭答應,說:“邊走邊說罷。”二人乃並肩而行。
言談之間,凌雲軒始能明白趙晴的身份。她自幼父母雙亡,為趙犨父親收為義女,撫養長大。數年前,趙晴於陳州老家偶遇路匪,隨從盡被殺光,惡匪更要對其施以非禮。危急時刻,時為鹽商的尚讓路過相助,才保趙晴全身而退。尚讓見趙晴弱不禁風,便帶人將她護送回家,二人漸生情意。後來,尚讓入了義軍,二人只有過一兩次聯絡。此番趙犨率軍馳援山南東道,讓趙晴百般為難,一邊是心上郎君,一邊是自家兄長。幾經思索,她終於忍不住來見尚讓,卻因人生地不熟於此迷路,直至遇上凌雲軒二人。
凌雲軒關切地問:“姑娘兄長可知你到此?”趙晴無奈道:“兄長出徵之日,不許我離家半步,我這是拼了身負重責,偷跑來的。”凌雲軒不禁暗自嘆道:“尚讓啊尚讓,趙姑娘對你可是痴心一片的。”又對趙晴說:“趙姑娘,我這便帶你見尚軍師,只是軍中管束甚嚴,女眷不得入內。趙姑娘需女扮男裝方可。”
不料,趙晴嬌喘一聲,掩口而笑。凌雲軒不明所以,傻乎乎地瞧著她。趙晴斂了笑,問:“你竟沒瞧出來?我已是扮作兒郎了。”說罷,原地打了個轉,讓凌雲軒前前後後看個仔細。
凌雲軒剎然發現,趙晴所穿雖為紅裝,樣式卻是男子衣著,方才她被吳影挑去頭帶前亦是結了男人髮式,乃讚道:“不錯,不錯!”又說:“姑娘冠帶已斷,又不可不用,權以在下錦帕束著吧!”
趙晴低眉看了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