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屈指將其折做條狀,隨即把長髮挽了個頂髻,用它繫了,又於地上拾了根細直樹丫,吹抹乾淨,來當冠簪。凌雲軒見趙晴雖是落魄至此,舉止間的風雅卻依然難以遮掩,心神為之一醉。
三人來到義軍大營,吳影在前亮了腰牌,凌雲軒便順勢將趙晴帶了進入。守門小卒雖覺趙晴有些古怪,卻也不曾阻攔,放了他三個進營。
趙晴初時還怕凌雲軒誆騙她,如今入了大營,方知凌雲軒、吳影兩個並非自己臆測那樣,登即喜上眉梢,謝道:“可多謝二位公子了。”凌雲軒灑然一笑:“只當是給姑娘陪個不是。”又遙手一指:“那綠帳便是你尚大哥所居。”趙晴聽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
望著趙晴歡快的背影,凌雲軒悵然輕嘆,卻聽吳影說了聲:“隨我來。”
吳影將凌雲軒領到尚讓帳後背光處,做了個眼色。凌雲軒知道他深恐趙晴使詐,雖然她於路上應允了不將遇上二人之事告知尚讓,但人心難測,吳影謹慎些也有道理。二人便矮身屏氣,細聽帳內響動。
先是尚讓問:“小晴,你如此胡鬧。可知擅闖大營當是死罪?”
趙晴委屈地說:“人家擔心你安危,才不辭辛苦趕來的。”尚讓頓了一頓,問:“何人助你入營?”
凌雲軒、吳影的心一下子升至嗓子眼,唯恐趙晴出賣他倆。
幸而趙晴回道:“門人貪睡,給我溜了進來。”凌雲軒看了看吳影,見他神氣平和,顯然對趙晴不再存有懷疑。
尚讓又問:“你頭上是何物?”趙晴回:“路上丟了冠帶,便這般將就了。”凌雲軒暗自心驚:“尚讓小心如是,不知瞞不瞞得過!”又不禁替趙晴打抱不平,想她千里迢迢趕來此地,所得卻是尚讓硬聲盤問。
頃之,尚讓吩咐道:“你既來了,今夜暫且住下,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去。”趙晴脫口而出:“不行——”繼而央道:“尚大哥,我扮做男僕,決不會討人猜疑。”
尚讓卻是一口回絕:“萬萬不可,上次王仙芝因你來見我,大發雷霆,搬出軍法來壓我。你此番又來放肆,不是置我於不顧麼?”趙晴還不死心,輕聲道:“尚大哥乃王將軍左膀右臂,你便求他網開一面又怎的。”
尚讓叱道:“婦人之見。那王仙芝剛愎自用,重看過誰了?我若行差踏錯,早晚步黃巢後塵,成其眼中釘、肉中刺,豈不前途盡毀!”
帳外凌雲軒、吳影直聽得脊骨發涼,都想:“尚讓表面上對王仙芝畢恭畢敬,內裡卻是極不滿意。”進而猜測尚讓虛虛實實,欲藏還露地讓凌雲軒得知王仙芝對付黃巢一事,該是為造鶴蚌相爭之勢,得利者自是他義軍第三把交椅尚讓無疑。
帳中隱隱傳來啜泣之聲,趙晴的跋涉之苦、遭劫之驚、受責之怨頃刻間爆發出來,恨恨地說:“說人家置你於不顧,你可曾顧念人家?也罷,人家現下便走,不礙尚大哥前程。”說完,“呼啦”一聲揭簾而去。尚讓竟不追趕。
凌雲軒作個手勢,要吳影先行回帳,自己反身去追趙晴,生怕她再遇不測。
任凌雲軒如何呼喊,依舊止不下趙晴。二人連步帶跑,直趕到方才見面的林子。趙晴終因心神受創,走岔了氣,癱在地上。
第七章 心底生寒淚沾瞼(末)
凌雲軒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生憐憫,緩緩走到她身旁,俯身安慰道:“趙姑娘,你需曉得尚軍師處境,他也自有苦衷的!”趙晴抽泣道:“你竟……聽到了。”凌雲軒暗呼不妙,自己一時情急,居然口不把風,報了偷聽之事,只好低了頭,待趙晴來責罵。
誰想趙晴哭個不停,竟一頭扎進凌雲軒懷裡,顫聲喊著:“凌大哥——”
凌雲軒想要抽身,但又念及趙晴現時苦楚,不忍離去,更不敢*得近了,弄得彆彆扭扭;過了片刻,又不自禁地輕撫著趙晴的柔肩,出語勸慰。
突然,林梢傳來一聲長嘯,其音尖厲,直如鬼嚎。周遭樹後竄出十數個黑衫武士,手提大刀,面戴鬼臉裝具。凌雲軒大驚:“這閻羅門小鬼,真會挑時候來。”
嘯聲戛止,一人翻身而落,正是綠竹。
黑暗之中,綠竹臉上泛著銀光,讓人不寒而慄。上次在田令孜面前失手,綠竹一直引為奇恥大辱,便苦練本門“飲血秘法”,頗有進展,今時他臉色有異,亦是因動了殺機,體內真氣迸發所致。
有道是善者不來,凌雲軒料想必有一場惡鬥,輕輕將趙晴扶起,攔在身後,並囑咐道:“趙姑娘小心,一切由在下應付,趙姑娘見機逃回大營便是。”
綠竹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