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出了門。
“呼~呼~”
黑暗中,郭漢鴻連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把氣喘勻,將將壓住了已經湧到嗓子眼的咳意。
腦瓜子嗡嗡的,連意識都有點模糊,有種靈魂出竅的奇妙感覺。
“唉,老了。”
喟然長嘆中,郭漢鴻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不覺中,老郭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很短,又彷彿很久。
郭漢鴻猛然驚醒,右手第一時間就伸到了枕頭下,攥住了手槍的握把,動作乾淨利索,絕不拖泥帶水。
哪怕是病入膏肓,警惕的本能也是絲毫不減。
由於醒得太猛了,老郭感覺天旋地轉的,眼前發黑,用力的搖了搖頭,朦朦朧朧看見面前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既熟悉又陌生,老郭的額頭瞬間落汗,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試探著叫了一聲:
“杜,杜蔚國?”
“老郭,兩年不見,你咋造成這副德行了?”
杜蔚國低沉的聲音響起。
老郭現在的模樣確實狼狽,形容枯槁,頭髮稀疏花白,臉頰都凹陷了,眼睛血紅,猶如厲鬼。
不過老郭的聲音又驚又喜,居然憑空生出了一股子力氣,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杜蔚國,真是你,不對啊,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不能回來?現在全天下還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嗎?再說了,我在四九城,可是還有筆賬要算的。”
杜蔚國的聲音略微有點冷,自顧自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還點了根菸,緩緩的撥出煙氣。
一聽這話,老郭渾身暴汗,居然神奇的不暈也不咳了,甚至頭腦也出奇的清醒。
“杜蔚國,你可別亂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四九城裡胡鬧。”
杜蔚國冷笑:“呵,怎麼?現在誰能攔得住我?”
老郭心念急轉:“確實沒人能攔得住你,可是就算不念著別人,楊採玉,你總得顧及吧?”
杜蔚國的語氣戲謔:
“怎麼?老郭,你覺得時至今日,還有人敢動我的逆鱗,魚死網破的局面是不可能了。
緩了口氣,杜蔚國的語氣凜冽:“魚不死,網必破。”
“呵呵呵~”
老郭突然笑了,語氣也變得舒緩起來:
“我說,杜大少爺,兩年不見,一回來就唬我是不是?你不就想打聽楊採玉的去處嗎?
咱們都是老熟人了,還來這套,給我心臟病都嚇出來了,我生怕我死得晚點是不是?”
腦子恢復清明之後,老郭立刻就想通了,如果杜蔚國回來真想報仇算賬,一早就直奔主題,怎麼可能還跟他在這絞牙。
這猢猻,終究還是顧念舊情,懂大局的,分明是特麼嚇唬他呢。
果然,杜蔚國的語氣也是瞬間溫和下來:“切!還行,總算還沒老糊塗。”
老郭笑著抽了抽鼻子:
“那是,我才沒糊塗呢,我說,杜大少爺,你抽得啥煙啊,咋聞著這麼香呢?”
杜蔚國直接把半截菸頭彈碎,沒好氣的斥道:
“行了,就你那糟糠身體吧,肺子都特麼快咳出來了,還惦記抽菸呢?說吧,楊採玉到底在哪?”
一聽這個問題,老郭略顯躊躇:
“呃,要不,還是我想辦法帶你過去~”
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老郭話鋒一轉:
“哎呀,算了,反正誰也攔不住你,還是你自己去吧,她在城北虎峪~~”
說完地址之後,老郭又問了一句:
“所以,杜蔚國,你這次回來,是要把楊採玉帶走?”
黑暗中,杜蔚國搖了搖頭:“不,我另有安排,楊採玉應該馬上就能出國了,到時候,我再接她。”
老郭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問道:“什麼安排?咦?”
“趕緊好起來,嚐嚐我的煙。”
老郭懷裡突然多了一件物事,扁扁的,摸起來像是個煙盒。
“嘿,聽說了,你杜大少爺現在生髮的好生厲害,這煙~”
當老郭再抬頭的時候,對面早已空無一人了,杜蔚國鬼魅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從來都沒出現過。
摩挲著煙盒,老郭突然笑了:“嘿,魚不死,網必破!這兔崽子,這是讓我給上邊帶話啊。”
晚上11點,四九城北虎峪山,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