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游泳遊這麼遠,從小船到島之間,差不多還有半里呢。打魚的說,這附近還有鯊魚出沒呢。”
“假定他這時已經混上岸了呢?”
“能逃得過那些水下的網?”船尾的鉤子手說,“不可能的。中尉。”
“他媽的!把小船用繩子纖好!沿著島繞過去!里奧欠我們一筆人情!”
等小船上的那個人繫好纖免重新爬上巡邏班之後,引好馬上就發動了。幾秒鐘之內,那條巡邏快艇就已經以高速駛離,探照燈仍然在朝四下亂掃。
水下平網。用浮管或保麗龍浮筒拉撐開來,攤在水面下的大網,是用尼龍纖維的網線編出來的,很密,就沉在水面下幾寸的深度,專用來絞船用引擎的螺旋槳的。只有礁石的地方才不會有。
鯊魚。老天,他可不用去想這個可能。想了也是白想。
他現在已經開始朝著巖岸游過去,逆著海流遊向小島,簡直累得他半死。慢慢的,等他可以看到小島松林中,有十幾支手電筒的光在照來照去時,他曉得已經快游到岸邊了。遊了多久倒不重要,問題是他手腳這時已經痠痛得要命,而精神和注意力又必須十分集中。他一定要游到手腳觸到網子或岩石,或者是碰到任何物體之後,才能把腳沉下去站。
碰到一道網了。他馬上順著它朝右邊遊,兩手扶住網邊,交替向前移,從粗尼龍繩上摸過滑過,一直等到他觸到了一個大保麗龍浮筒。他繞過它,沿著網邊繼續下去,直到他膝蓋突然撞到兩個尖銳的東西,他才曉得已經抵達礁石區了。他扶住網子,讓身體隨著波浪時浮時沉的被拍打著,利用這段時間先喘口氣。手電筒的光,這時已退進松林中去了,第四區的巡邏,毫未發現任何可疑的入侵者。一等那些手電筒的光全消失之後,他馬上一寸寸的沿著網向岸邊推進。大浪打過來時,他只能籍兩手緊抓浮網,才能穩住自己。他必須遠離那些銳利如刀的礁石,而且必須抓緊浮網,免得被大浪打到礁石上,不活活被撞死,也會被割死。
他向左邊撲過去,想把自己攤到浮網上,可是卻突然發現他下面根本沒有網!網不見了!他腳下是一片軟軟的沙。他竟然已經到了岸邊了!
他爬出水面,卻發現自己累得連手腳幾乎都快抬不起來了,他的雙腳這時還泡在水中,踩著軟綿綿的細沙。這時月亮突然由雲中露出來,他期著銀白的月光向前展望,二十尺之外,有個長滿了野草的沙丘,他逼著自己向前爬,安慰自己,鼓勵著自己,告訴他自己只要再向前多爬一步,就距離那個可以休息一下的地點越近了。他爬到沙丘、然後爬上去,摸到乾燥的沙粒,他趕緊把自己滾過來仰天一躺,瞪著夜空。
他足足躺了半個鐘頭,得到感覺出血液又能流進他的兩隻手臂,而兩條腿又重新感到有點重量為止。十年前,不,五年前,象他剛才經歷過的那場遊戲,他最多隻要十五分鐘,就可以完完全全恢復疲勞了。而現在,天哪,他只想再繼續躺他幾個鐘頭,最好是睡他個一整晚,還有,老天,洗個熱水澡。
他抬手看錶。十點四十三分。還剩下十七分鐘,珍娜就要開始針對國務院秘密行動局緊急接收處理中心,打出她第一個威脅和攤牌的電話了。而目前他卻至少需要一小時,到島上去探勘,去做決定——在珍娜打出第一個電話之前——他一定要辦到這些起碼的事情,才能決定下一個步驟。可是他現在卻已耽誤了四十二分鐘,從另一方面來講,假如他當初連海島外的安全設施都未透過的話,那就更不用談了。
他站起來,踢了踢兩條腿,甩了甩手臂,扭了扭腰和背,根本沒注意到冰冷潮溼的衣褲,還沾了一大堆沙子,貼在他身上的事。只要他還能行動就謝天謝地了;只要他的腦袋還能對他的肌肉和神經,發出明確的命令就夠了。他還能動——要快的話也辦許到——而且心裡很明白,他只需要這些。
他檢查了一下隨身裝備。防水手電筒還掛在他腰上的一條套帶中,左腰的防水袋也還在。他將防水袋解下,拉開上面的雙層拉絲,探手摸進去。十三張紙是乾的。那把西班牙造小“勒馬”也依然冰涼乾燥,他把手槍拿出來,插進腰帶,重新將防水袋的拉鍊上好,扣回腰帶。然後他又檢查褲子口袋;生牛皮的鞋帶已經泡得溼透了,不過仍然很強韌——每一條帶子都是分開的,捲成一個球——左右口袋中各放有五條。假如十條還不夠的話,就用不上了。他已經準備妥當了。
腳步聲……是不是腳步聲?如果是的話,聲音大概是發自松林中的軟土和沙地,才會這麼隱約。
“喀噠……!”——是皮鞋跟踩到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