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夏自學校回來,一聲不吭地進了書房。正巧,柴安近有一張攤開的試卷放在書桌上。
瞥一眼試卷上背誦部分,上句是:“今齊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宮婦左右莫不私王,”
她隨口背出:“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內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
真的背出來了?她被自己嚇了一跳,別說這篇《戰國策·鄒忌諷齊王納諫》她沒背過,就說她上一世高中時壓根兒對文言文就不感興趣,連讀都沒讀過幾篇,語文課更是沒去上幾次。況且,從27歲驟然回到18歲,曾經學的東西,未經複習,早就原封不動地還給老師了。
所以,一上午她才翻看同桌的書加深印象,沒想到毫無印象,她煩躁地翻了幾頁,課堂上的老師像在說無字天書,她完全聽不懂。
她想著自己上一世那可憐的高考成績,柴志邦眼中的失望,申嫻如的得意,柴安近金榜題名的驕傲。她咬咬牙,硬逼著自己看書。
距離高考僅有一個月多幾天了,現在用功,來得及嗎?
她渾渾噩噩地過了一上午,把書還給同桌,去接柴東宇,結果柴安近先她一步把柴東宇接走,李叔的車子從她面前經過,透過車窗,她看到柴東宇與柴安近在說笑,那是她這個姐姐都不曾得到的笑容。
於是她一個人步行回來,回來的途中,腦子不停冒著各種文字,彷彿是她剛剛看過。一個人走在路上無聊,隨口便將白居易的《長恨歌》給背誦出來了。
她被自己嚇住,《長恨歌》是她今天剛翻過的一首詩,那麼長那麼長,她確定前世她不會背,僅僅是剛剛翻過,掃了幾眼,難道說,這一世,上帝給她開了個小掛,讓她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她不敢相信,匆匆回家,上樓,進書房,望著柴安近的幾張試卷,但凡她今天翻過的地方,她能做到秒答。
這一刻,她難掩心頭的激動,若真是過目不忘,那麼一個月的時間,她要考上一所名氣大學,完全不是問題。
“姐姐,你在書房幹什麼?”柴安近剛從衛生間回來,吃驚地問。要高考了,柴安近和其他莘莘學子一樣,埋頭苦讀,只為一朝功成。
只是,像柴夏這樣百年不碰書的人,也來書房,很奇怪。
“我家的書房。”柴夏言簡意賅地回答。
柴安近被話噎住。她笑笑:“也是我家的啊。”
柴夏轉頭看向她,漂亮的眼睛裡沒有過多的內容,只是不言不語,柴安近突地心頭一緊,總覺得柴夏的目光在壓迫著她,壓迫的她無所遁形,她想起申嫻如說的:“你沒給過她藥,你什麼都不知道……”,因此再次生出勇氣,迎上柴夏的目光。
柴夏見柴安近的眼神從慌張到鎮定,她勾唇一笑,這個時候的柴安近演技還不像以後純熟,現在分明是做點壞事,被直視就心虛。
這樣,很好。
她走到書架前,隨意取了本書,看了一個章回,合上書本,閉上眼睛默默背誦出來。再次翻開這個章回時,她已然淡定許多。老天爺,真的讓她過目不忘了。
下午再去上課時,她照舊借同桌的書。
同桌是個男生,叫宋一,是個顏值挺高的男生。上一世,她對這個同桌沒什麼印象,這一世也就上午借他的書了。他好像不太喜歡自己,上午,她往他旁邊一坐,頓時看到他臉一黑,借書時,他更是以看異類的目光看她,但好在,他借了。
下午剛一到教室,就看到他身邊圍了不少人,都是請教問題的,從他們的話語間,她才知道,宋一是全校第一名。
她一到,剛剛圍著宋一的同學們,不管有沒有問完問題的,都是一愣,然後呼啦一下散盡,最後一個離開她凳子的男生,不忘用袖子給她擦一下凳子,向她賠笑,活像李連英伺候慈禧。
柴夏撲哧一聲笑了,這是打她重生回來第一次露出笑容,整個人都明豔迷人起來,宋一看的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低頭做題,卻忍不住心跳加速。
柴夏自然地坐回座位,她想了想,上輩子她是上了幾節高三的課程,當時她一進門,看到有個同學坐在她的座位上,與宋一討論題目,因為被柴志邦逼著來上課,她心情非常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前,把那同學拎著,推到一邊去,大聲罵了一頓。
難道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兒,這麼說,宋一以及其他同學對她避之不及就有道理了,那麼那個被她罵的同學是誰呢,她想不起來。也不再多想。
基本上每個高三學生桌上桌洞裡面都摞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