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沈玉嬌眼皮輕動。
都不用回頭,她便知道那道視線的來源。
可她……
她不能回頭。
她垂下了眼皮,用只有她與裴瑕兩人聽到的聲音道:“你不必瞞我的。我既答應與你好好過,便不會再反悔。()”
經歷那麼多,過了這麼久,如今她的牽絆只多不少。
她與謝無陵,早就沒了緣分。
裴瑕望著她半晌,才開了口:我只是不想叫他再擾亂你的心。?[(()”
哪怕一分一毫。
沈玉嬌沉默了一陣,安撫似的,反握住她的手,“今夜我只在你身側。”
裴瑕眉眼稍霽:“好。”
也不知是刻意安排,亦或是巧合,燕北使者的席位正對著夫妻倆。
扈將軍的腦袋左轉轉右轉轉,將這軒麗輝煌的大殿看了一遍,嘴裡連聲嘖嘖:“不得了,真不得了,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呢,這大殿可真氣派,天宮也不過如此吧。”
他的感嘆,沒得到回應,納悶偏過臉,便見身旁的男人端坐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對座。
至於對座有誰……
那位面白如玉的裴丞相,以及一位面若桃花的嬌美婦人。
“那位是裴丞相的夫人吧?長得還怪好看的。”
扈將軍撫著短鬚,評價道:“這樣瞧著,他們夫妻倆還真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呢。”
() “配個鬼。”
謝無陵冷笑:“那等虛偽小白臉,如何配得上她。”
“……?”
扈將軍擰了眉:“賢侄,你和這裴丞相到底什麼怨什麼仇啊?這般恨他。”
奪妻之仇,足夠恨麼。
謝無陵漫不經心把玩著掌心的白玉瓷杯,聲線平淡:“沒什麼仇怨,只是我平生最恨偽君子,尤其像裴守真這種。”
扈將軍:“……”
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他剛想開導這賢侄一番做人不能太片面,殿外便傳來太監細長的通稟聲:“陛下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殿內眾人紛紛起身,躬身行禮。
謝無陵行禮也行得隨意,眼睛始終望著對座那道窈窕纖細的身影。
三年沒見,她還是記憶中的那副模樣。
或者說,比記憶中的還要好看。
宛若春光下肆意盛放的花,芳菲嫵媚,光豔逼人。
哪怕她從始至終都未曾朝他這邊看一眼,可她輕蹙的眉,垂下的睫,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都如一根羽毛,輕輕撩撥著他的心絃,叫他熱血沸騰,心跳鼓譟。
而那藏匿在心頭深處的聲音也在叫囂著,想她,想她,好想她。
想要不管不顧衝上前,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想要在她耳邊,一遍遍告訴她,這三年間他對她沒日沒夜的思念,他的身與心都滿是對她的渴求,而她是唯一能治癒他心頭荒蕪的良藥。
三年邊境苦寒艱辛,將他磨礪成一位合格的將領,也叫他的身心日趨成熟,對她的渴望愈發熾盛。
“諸位愛卿都免禮吧。”
金殿上方傳來皇帝的聲音,謝無陵的眸光也冷靜下來,與其他臣子一般,高呼著:“多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子們重新落座。
上座的淳慶帝照往常說了一番場面話,便宣佈開宴。
隨著絲竹管絃聲響起,宮廷女樂們也紛紛登場,笙歌曼舞,觥籌交錯,十分熱鬧。
扈將軍喝酒吃肉,很是快活,畢竟宮裡御膳可是外頭花錢都吃不著的美味。
謝無陵卻沒什麼胃口。
明明就坐在對面,可嬌嬌就是不看他一眼。
一眼都沒有。
難道她已經全然忘了他?
不可能,若是真的忘了,何至於這般刻意避嫌,定是那裴守真威脅她了。
就如三年前,她要與他和離,他也百般不許。
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謝無陵端著酒杯,忿忿仰頭飲盡。
對座的裴瑕自也感受到對面那時不時就看過來的目光,心裡也是不厭其煩。
若非這種場合不可失禮,他定要上前狠揍那小人一頓,叫他管住那雙毫無分寸的眼。
儘管他已剋制著心頭不悅,但一旁的沈玉嬌還是感受到那種久違的劍拔弩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