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
她心裡忍不住輕嘆。
或許三十年過去,只要他們兩人對上,仍會這般互不對付?
方才裴瑕已將謝無陵如今的情況大致與她說了。
他能出人頭地,得到燕王重視,她為他感到高興,只是他領著兵將重回長安,實在叫她心下難安。
當年他追隨三皇子,已經犯下謀逆大罪。倘若這回又行差踏錯,裴瑕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別說再次保他了。
“嘆什麼氣?”
裴瑕溫潤的嗓音響起:“是膳食不合口味?”
沈玉嬌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沒什麼胃口。”
裴瑕也知她或多或少會受到一些影響,給她夾了一筷子櫻桃肉:“那還是得進些吃食,不然夜裡胃疼。”
沈玉嬌嗯了聲,朝他輕笑:“好,你也吃。”
只這淺淺一笑,落在對座的謝無陵眼中,猶如刀絞。
握著酒杯的長指攏緊,御酒明明甘冽醇香,他卻如飲了一杯又一杯陳年老醋,酸得心裡都冒泡。
嬌嬌朝裴守真笑,卻不肯看他一眼。
當真是忘了他謝無陵麼?
殿中三人暗流湧動,高坐寶座的淳慶帝將下方的情況,盡入眼中。
果然,這個謝無陵對沈氏餘情未了。
只如今看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他那些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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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接風宴,從開始到結束,謝無陵都未得到沈玉嬌一個眼神,更別提說話。
無論去哪,沈玉嬌身旁都跟著裴瑕。
旁人都贊他們夫妻真是愈發恩愛,就連扈將軍也道:“沒想到這位裴丞相竟是個守妻奴,眼裡竟全是他這位夫人,再看不到旁人了。”
謝無陵心下冷嗤。
可不得看嚴實麼?倘若當年裴守真能這般上心,哪還有他謝無陵什麼事。
現下倒知道當做眼珠子般重視了,呸!
及至亥時,宴會散去。
裴瑕扶著沈玉嬌坐上馬車,夫妻倆皆生出一種“終於結束”的放鬆之感。
可馬車出宮門不久,便聽得一陣馬蹄疾行聲。
裴瑕直覺不妙,下一刻,馬車停下,外頭傳來馬伕訕訕稟告聲:“郎君,有位官爺攔在咱們前頭呢。”
馬車裡靜了一靜。
沈玉嬌眉頭輕蹙,驚訝,也不是很驚訝。
以謝無陵那個性子,若不追上來,才叫稀奇。
裴瑕道:“玉娘,你且在車中,我去會會他。”
沈玉嬌看著他,嫣色唇瓣翕動兩下,最後只道:“好好說,別動手。”
裴瑕:“我有分寸。”
說是這麼說,沈玉嬌仍是放心不下。
等裴瑕掀了車簾出去,她坐在車裡,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隔著一層石青色蒲桃紋車簾,兩個男人的對話聲傳來。
裴瑕道:“不知謝將軍有何指教?”
謝無陵:“指教談不上,只是來與故人敘敘舊。”()
裴瑕:我與謝將軍也算不上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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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丞相這話未免無情了些。”
謝無陵道:“怎麼說,當年也是你留了我一條命,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從未敢忘。”
最後幾個字,他咬得很重,說得很響。
沈玉嬌知道,是說給她聽的。
“裴相夫人也在車裡?多年未見,我也合該與夫人見個禮才是。”
“謝無陵!”
裴瑕低聲呵斥,卻攔不住謝無陵騎著馬,繞到馬車旁側。
沈玉嬌只聽得馬蹄篤篤,越來越近,而後門板被敲了兩下。
“咚咚”,沉悶而利落。
又像是敲在她心扉。
她呼吸不覺屏住,手指也攥緊了黛紫色衣襬。
“三年未見,夫人可好?”
那道低沉慵懶的聲線緩緩傳入耳中,沈玉嬌咬緊下唇。
片刻,窗外又道:“夫人難道不記得我了?竟連一句話也不願與我說了,可真是叫人傷心。”
沈玉嬌心裡一陣慌亂。
她也知謝無陵那纏人的性子,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我一切皆好,有勞謝將軍掛懷。”
一簾之隔,謝無陵高坐馬上。
再次聽到她溫軟的嗓音,他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