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護衛昭寧帝。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裴瑕朝二皇子輕輕頷首。
二皇子會意,肅目看向禁軍統領:“你速速去問,司馬澤到底要做什麼?這樣的日子,他帶這麼多兵進宮,是要謀反麼!”
話音方落,殿外一陣兵器錚然的廝殺聲響起。
三皇子一襲金甲,手持長劍,打頭走了進來。
而他左後側是一襲銀甲的謝無陵,右側是另一名闊臉大將,瞧著面生,但還是有人認出,這將領乃是隴西節度使的長子何崇文。
在他們三人身後,是數百名銀甲精兵。
個個身形魁梧,手中利刃已沾上鮮血,滴答滴答落在猩紅色的團花地衣上。
見這來勢洶洶的陣仗,諸位官員內眷與后妃公主們紛紛尖叫著,戰戰兢兢朝柱子後躲去。
二皇子眼底也有剎那慌亂,但看到緩步而來的裴瑕,心神定下,揚聲吩咐左右:“保護陛下與賢妃!”
又上前一步,怒目瞪著三皇子:“老三,你這是要做什麼?”
三皇子走到如今這一步,已孤注一擲,再無退路,看向二皇子的眸光也是不加掩飾的憎惡與冷戾:“司馬縉,你這卑鄙小人,趁著父皇病重,與裴守真這奸佞一同蠱惑父皇,竊取監國之權,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肅清朝堂,除了你們這對奸賊!”
二皇子聞言冷笑:“你這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厲害極了。而今父皇就在這,你若有不服,大可直接問父皇。看看到底
是我蠱惑聖心,還是你狼子野心,妄圖逼宮弒君,謀朝篡位!”
“我自是要問一問父皇。”
三皇子冷聲說著,又淡漠掃了眼殿內諸位大臣:“都老實待著,有不從者,我不介意拎個出來,殺雞儆猴。”
說罷,銀甲精兵們齊齊亮起刀劍,威勢逼人。
三皇子有兵在手,再看殿中眾人猶如視豬狗,氣定神閒拾級而上,雙眸炯炯看向上座的昭寧帝,拜道:“父皇,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昭寧帝和賢妃被龍影衛護在身後,流誕的嘴角抽動著,眸光憤懣:“逆…逆子……”
三皇子面色沉了沉,緩緩抬起眼:“父皇,您當真是糊塗了。”
“兒臣一心敬愛您,今日前來,也只是為了正本清源,恢復朝廷該有的秩序罷了。”
“只要父皇您一聲令下,兒臣即刻誅殺司馬澤與裴守真等一干亂臣賊子,撥亂反正,重振朝綱!”
他說著,直直盯著上座的昭寧帝,明亮的眼眸裡盛滿熊熊野心,亦透著一絲期待,一絲請求:“還望父皇允准。”
然昭寧帝望著他,眉眼間漸漸浮現一層悲哀的憐憫,他道:“老三,你著實叫朕傷心。”
三皇子眼中的期待如泡沫般碎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不甘與殺意。
“看來父皇病得實在不輕。”
三皇子面無表情說了聲,轉而面向殿內諸位大臣,揚聲道:“陛下病重,神識不清。我既為皇子,自有匡扶江山社稷之責。而今二皇子司馬澤與翰林院裴守真狼狽為奸,妄圖蠱惑聖心,竊取國本,我秉承天意,誅殺此二賊!”
“來人,將他們押了!”
宮宴之上不能帶任何兵器,是以除了三皇子的人,殿中其他人無異於待宰羔羊。
謝無陵神情肅穆,拎著刀,一步步朝一襲緋紅官袍的裴瑕走去。
大半年未見,依舊是相看兩厭。
謝無陵把刀架在裴瑕脖子上時,壓低聲音道了句:“刀劍無眼,你最好識時務些,我不想沾了你的血。”
裴瑕看著眼前這身著重甲、氣勢凌厲的高大男人,冷白臉龐依舊無波無瀾,只平靜回望道:“我亦不想沾了你的血。”
謝無陵薄唇輕扯:“死到臨頭,竟還不忘裝腔作勢。”
裴瑕由他押著,往殿中走去:“謝無陵,你現下回頭,或還來得及。”
“裴守真,現下是我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裴瑕道:“你可知你今日此舉,乃是謀逆重罪。”
謝無陵眉心微動了動,濃長眼睫低垂:“成王敗寇,只要三殿下登上至高之位,那便是從龍之功。”
“從龍之功?”
裴瑕嗤了聲,臉龐稍偏,清清冷冷朝他瞥去一眼:“你且猜一猜,倘若玉娘知曉你是靠著謀逆上位,便是你權柄滔天,我命喪於此,她可願改嫁於你這個遺臭萬年的亂臣賊子?”
這涼薄語氣,聽得謝無陵心頭邪火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