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黑暗中跋涉的人穿過了最危險的荊棘從天而降,更像是蟄伏已久的猛獸露出了牙齒,數十隻錚亮的箭簇瞄向點將臺。
“去吧,讓你們的妻子兒女和母親看看,為了能活下去,你們能幹出什麼樣的事?”她的聲音像冷風,迅速凝固了沸騰的人群。
這一瞬間的靜滯中,兩個兵士跳上點將臺,穩步快速的嚮慕容源走過去。
而那個方才衝在最見面,手裡拿著彎刀的男人此時猶豫了,他咬了咬牙,刀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拿不定主意。
哼!一開始挑釁的刀疤男子突然冷笑起來:“一群蠢貨,你們以為,現在不殺這個狗王爺,他被救了就會饒過我們的大不敬?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時候,和落到蠻人手裡有什麼區別?還不如……”他一使眼色,旁邊一個男子立刻走到彎刀男子身後,“一不做二不休!到時候我們逃出去,誰知道安北城發生了什麼?誰知道他們是在呢麼死的?”
和彎刀男一樣,很多人立刻打定了主意,人是被他們拖進來的,也是被他們綁到柱子上的,而且,那些反抗的侍衛也是他們殺的,既然做了初一,何不索性做了十五?!
“半個身子都浸了血?還怕那一點頭髮?”刀疤男眼裡閃著熱烈的光芒,“猶豫什麼?動手吧!”
拿彎刀的男人不再猶豫,直接一刀劈向垂頭的慕容源,刀鋒閃過的瞬間,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手背,從手腕背面射過去,透過血肉,冷物相擊,彎刀應聲落地,而男子生生被帶出去數米,撲倒在地,頭狠狠撞上石臺,已然昏死過去。
慕容昕收弓的瞬間,揚起手。
下一刻,數十支箭齊發,精準射在慕容源身前一尺處,圍成一個圓弧形箭圈。
“誰要是活的不耐煩,儘管試試?”他明明只是兵士打扮,但是一張口氣勢已然越眾而出,“沒有福王的安北,只是一座死城。今日,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一哄而上殺了福王。”他伸手接過寧卿手上的火把,另一隻手順手接過另一個兵士捧起來的瓦罐,順手扔過人群,嘩啦啦的水聲引起一片驚恐和慌亂,“然後我焚了他們給王爺陪葬,再將爾等梟首送上長安,株連九族。”
立刻有婦人嚶嚶哭泣哀求起來,小孩子縮在母親懷裡。寧卿驚詫的看向慕容昕,他竟是瘋了不成,對方的眼神安撫的掃過她。
“或者,你們現在退下去,今日的冒犯之罪,便用你們的守城行動來恕。”
他將火把從右手換到左右,火星四濺,幾個婦人驚恐的往後退去,生怕捱到自己。
寧卿先是不解,繼而吸了吸鼻子,她心裡頓時鬆下來。
短暫的沉默中,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們是誰?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武成王旗下,貫玉軍前,慕容死士。”慕容昕緩緩說出這幾個字,眾人俱是一驚。
“至於憑什麼?”慕容昕顯然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憑,我們可以在蠻人的重重圍困下,可以出其不意出現在這裡。”
此話一出,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殺意,在幾乎成為死城的安北,竟然輕易被三王爺的死士穿越封鎖,幾乎兵不血刃就來到了這裡。
一個大膽的人顫巍巍問:“難道,王爺的援兵真的來了?”
王珂本來已經虛弱到極致,此刻竟然陡然充滿了力量,從攬住她的劍雨懷中站起來,高舉著滿手鮮血的拳頭,笑的一臉悲憤:“我們的援軍到了!我們沒有騙你們!我們真的有援軍啊!”熱淚從她的臉龐湧下來,混雜著灰塵,有人慚愧的低下了頭。
刀疤男臉色微微一變,他的眼睛不自覺的瞟向城外,那裡,安安靜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
可是,太安靜了,喧雜的人群讓四周顯得太過安靜了。
在慕容昕威脅下,人群緩緩開始推開,留下地上是已經被踩的看不清模樣的仙玉樓花魁,刀疤男子不動聲色的跟著人群往後退去。
一個侍衛將已經說不出話的吳越攸扶了起來,他艱難的伸著手指,指向虛空。
寧卿順著他的手指,正好看到那個已經快要隱到人群中的刀疤臉。
那個人,有問題。寧卿當機立斷,飛快對左右道:“截住那個刀疤臉。”侍衛卻看向慕容昕,他立刻點了點頭。
然而,已經遲了,遠遠一聲馬嘶,數匹矯健的黑色駿馬疾馳而來,直接衝進人群,人群外為首兩人頓時被踩在馬蹄下,緊接著,一個男人越眾而出,利落的翻身上馬,與此同時,一把挽弓已經出現在他手裡,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一支箭破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