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市北驅車到康莊小鎮,以往正常車流只要二十來分鐘,但今夜是元宵佳節,四面八方的車流都匯聚在寧市的南北高架橋,蜿蜒成一條條浩瀚輝明的燈帶。
道路擁擠堵塞,所有車輛幾乎都是停停開開。
白芒要在夜裡十二點前要回到玫瑰園,現在時間七點不到,算時間這次兩人約會還剩有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對這段時間的他們都太難了。
或許,對以後的他們也很難得。
幸好,江川堯沒開車來接她,而是騎了機車過來。他乘著她從高架下來,就繞進了一條鄉間小路,朝著頭頂明亮的月亮和遙遠的燈火,一路飛馳。
兩具身體貼近,心跳同頻共振。
白芒環抱住江川堯的腰,臉輕輕靠近地放在他的肩背,風聲在耳畔呼嘯,迷離月光像是冷霜凝在路的前方。
路的盡頭有點看不清方向。
這是她第二次坐江川堯機車,第一次她和他相互挑釁試探,她問他對自己有沒有興趣,他說沒有。那時候她對他還有偏見,他對她一樣充滿懷疑。
這一次,她和他明明心意堅定清晰,卻彷彿隔了一段漫長的時間。
江家發生變故,江川堯身上發生任何變化白芒都能理解,兩人之間彷彿頃刻間隔了一片難以跨越的海域。
只是她一向自信,她和他一起墜入過深海,一起走過最黑暗的時刻,還一起分享過最光明最坦誠的內心。
她和他之間的經歷無可取代。
白芒突然有點討厭,她現在只有十八週歲,江川堯也不到二十二週歲,如果年紀符合,她想跟他直接成為法律上的合法關係。
法律上,她已經沒親人了。
才希望江川堯除了是她喜歡的人,還可以當她的親人。
但她又清楚,她這個想法不僅輕率,還幼稚。
她和他的前方就是康莊小鎮的燈火會,一波波喧囂的熱鬧蔓延到停車場,時不時傳來激動人心的喧譁聲。
找了一個空地停車,地上都是泥土瓦礫;江川堯雙腿往前一伸地著地,對後面的她說:“小心下車。”
白芒已經利落跨下車,摘下安全帽遞給他。
江川堯將兩個安全帽放進機車的後排置物箱,他從彎腰到站直,不經意地往她這邊伸出手,只是很快,又收回。
江川堯將手放進兜裡,視線順著燈火往前一歪,輕輕呵出一口氣再說:“走吧。”
如果前一秒,白芒視線沒有往下,她可能看不到江川堯收回手的動作。她抬起目光,江川堯已經走在前面。
白芒眼睫忽地垂了下來,像是欲要展翅的蝴蝶縮回翅膀。
她走在江川堯旁邊,兩人腳步都有點不急不緩。
今夜氣溫不像前陣子那麼冷,但江川堯只穿一件紅色毛衣還是偏少,但他一直沒有穿上外套。
從清冷空地到熱鬧主街,擁擠的人流將她和他越靠越近,白芒突然直接伸出手,緊緊牽住他的手。
江川堯手一頓,很快圈住她的手。
兩人擠過一波又一波人群,到處都是年輕的情侶,其中一半女孩腦袋戴著頭箍貓耳朵,一閃一閃地格外惹眼。
江川堯不知道什麼時候付錢買了一個,然後面對面給她戴上。
白芒面色有點不自然的僵硬,她在意地窺瞥江川堯面上的任何表情。如果剛開始前面,她沒有感受到他的情緒。
這一刻,她已經很清楚了,江川堯輕鬆隨意的神情底下,是一種複雜的沉默。
“應該給你買個小老虎款式的。”他給她戴好,還輕笑地評價一番。
白芒面龐微仰,開口說:“有些貓也厲害,不一定比老虎差勁,讓它們打一架也不定誰輸誰贏。”
江川堯又笑了笑,很在意地懟她一句:“真是三句不離打架,打贏就代表厲害麼?有時候贏了不是真的贏了。”
“弱者挑戰強者的方式,只有比賽才公正,打架又是最公正的方式。”她回得理直氣壯。
“對……”江川堯嗯了聲,他明明沒有被她說服,還是認可了她的話。
“這裡太擠了,我們往外面走吧。”白芒一個轉身,拉上江川堯直接往外走。主街著實過於熱鬧,直到走到河岸的橋上,洶湧鼓譟人流才逐漸他們。
白芒站在橋上,風有點刮臉。
她發現,每當她看江川堯他視線就看向別處,一旦她故意不看她,他的視線又落在他身上。
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