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長安侯府門庭冷清,沉寂。與一條街之隔的鬧市,仿若相隔一道天塹,自成兩個世界。
長安侯每年生辰,都不會舉辦生辰宴。即便舉辦,也無人有膽量參加,生怕長安侯會突然發瘋病,他們會血灑長安侯府。
縱然大家從內心深處懼怕長安侯,但是每年這一日,權貴們都會送一份厚禮慶祝。
每次厚禮都是在半夜放在門口,然後又無聲無息地離開,等第二天日落後,侯府的人出來抬進去。
只有皇宮裡的賞賜下來,長安侯才會露面,親自到門口迎接。
今年的情況不同,長安侯傳出幾次病危,如今就是用猛藥吊著一條命,已經時日不多了。
但是長安侯不見客,誰也不知道訊息是真是假。
因此有些膽子大的人,為了一探訊息的虛實,特地包下望月樓,正好可以窺見長安侯府的正門。
樓裡聚集了不少世家子弟,他們既緊張,又興奮,不時往窗戶外張望。
以前這個時辰,宮裡已經派人來送賞賜。
“長安侯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這段時間一直陷入昏迷中。我有個親戚是照料長安侯的太醫,他那邊透露出一點口風。這次為了長安侯的生辰,前幾日不得已餵了一劑猛藥,他才甦醒過來。”
“之前不是說他能活到二十五歲嗎?我看他再這樣下去,興許活不過明年。”
“那他死了,他與雲棠的婚事還作數嗎?皇上不會讓她嫁給長安侯的牌位吧?”
“來了來了,有人來了!”
眾人頓時噤聲,趴在窗邊往外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長安侯府門口,手裡拿著一份禮物,不像是宮裡的人。
下一刻,他們睜圓了眼睛,驚歎於來人不要命,居然敢去敲侯府的門。
更多的是在心底猜測,這個人的來歷,以及會不會腦袋分家。
而站在長安侯府門口的燕十一,一面小心翼翼抱著郡主精心準備的禮物,一面抓住銅環敲響府門,絲毫不知道大家替他捏一把冷汗。
“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開啟,發出沉悶的聲音。
門僕看見燕十一,指著府門兩側說:“你把賀禮隨意放在這兒,我們晚上會一起處理。”
燕十一順著他的手望去,只見府門兩邊放著堆成小山高的禮物。
他想到郡主的叮囑,連忙說道:“我是燕王府的親衛,奉郡主的命令給長安侯送賀禮,你能現在把賀禮轉交給侯爺嗎?”
門僕怔愣住,很意外他的來歷,郡主與侯爺有婚約,與其他人的關係的確不同。
他不敢擅作主張:“你等等。”
府門“嘭”地一聲關上,燕十一眉頭一皺,覺得這長安侯府太沒有規矩了。
他們顯然是沒有將郡主當一回事,郡主若是嫁進長安侯府,不知道得過啥苦日子。
不一會兒,府門開啟,燕十一看到門僕恭敬的站在一側,輪子碾著石板的聲音傳來。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護衛推著輪椅走來。
長安侯身穿一身華貴的黑色繡金邊錦袍,臉上戴著一張黑色的面具,露出來的面板是凹凸不平的疤痕,看起來格外的瘮人。
他狹長的眼眸幽冷如寒潭,令人望之遍體生寒。
縱使他坐在輪椅裡,蒼白的唇顯出一絲病態,可身上散發出的威嚴氣勢,充滿了壓迫感。
燕十一隻是起初的那一眼,似乎在長安侯身上嗅到濃重的血腥氣,那是從戰場上廝殺磨礪而出的鐵血氣息,無可掩蓋的凌厲鋒芒,令人不可自主的生出臣服之心。
彷彿是軍人刻進骨子裡的血脈壓制,對強者的敬畏之心。
燕十一覺得自己瘋了,長安侯哪裡上過戰場,他這一身氣勢,恐怕是在府裡殺人如砍菜般練出來的。
“屬下見過侯爺!”燕十一低著頭,不敢再直視長安侯,雙手恭敬地將賀禮奉上:“屬下奉郡主之命,特地來給您送生辰賀禮,願您吉祥安康。”
這話一出,周邊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侯府的人全都屏住呼吸。
下一刻,差點驚掉他們的下巴。
只見長安侯沒有動怒,反而還接過精緻的木匣子,當眾開啟。
木匣子裡鋪著一塊柔軟的綢布,一隻綠龜放在裡面,綠豆大的兩隻眼睛四處張望。
“嘶——”
眾人倒抽口冷氣。
郡主活膩了嗎?
居然給侯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