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摸不清許易的脾氣,也一直看不透他這個人。
許易,他在我心裡是偶像,是前輩,但也一直有著距離感。他關心過我,但多數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小關懷。
我知道,他對我一直不走心,他對誰也不走心。
不過他這次的態度確實是我意料之外的,當然,我這時候的心思也完全不在這問題上。
我就是緊張,也怕。
另一方面,我一直不敢去醫院,是因為不敢自己一個人去,許易帶我去,我竟然覺得心裡踏實了。
到了醫院,許易還是老樣子帶了個墨鏡稍微偽裝下,其實他可以不跟著我下車就讓我自己進去的,可能他看出來我慫了,就一路拎著我的胳膊往裡走。
排隊,掛號,做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檢查。
最後,他陪我一起去見醫生。
我是真的懷孕了,六十一天,就是在廣州的時候懷上的。
醫生看我模樣挺年輕的,就循例問這孩子要不要。我知道,要還是不要都應該早做決定,但我確實拿不準。
我看許易,許易也沒辦法,這不是他的孩子。
不過許易也沒在醫生面前撇清關係,倒是把我剛才噴殺蟲劑那事兒說了一嘴。
醫生很嫌棄的看我,“你們這些小年輕是真能胡來。”
雖說是胡來,但實際上也沒那麼嬌氣,主要是現在的小孩子都太寶貝了所以家裡才會那麼看重這樣也不讓做那個也不讓做的,醫生說以後一注意點兒也沒什麼,又給我開了一堆藥,說我身子太繞,孩子不管要不要也得先調理好了。
這個身子繞,其實是上次住院的後遺症。
我突然想起來,我跟醫生說,“我一個多月以前住過院。”
醫生撂下筆,抬眼看我,“怎麼回事?”
我說,“甲醛中毒。”
這一次真的不是小事了,醫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易,說了一句,“你們還年輕。”
意思就是,不建議要。
我心裡好像轟的一聲一樣,特難受。
沒考慮清楚要不要這個孩子,和因為自己的失誤失去一個孩子是不一樣的。那種自責的感覺翻江倒海的。
許易讓我等著,他去拿藥。
我等,又自己冷靜了一會兒,思考了一會兒。
我又想陳識了。雖然想,但並不意味著我後悔和他分手,分手的決定是我考慮過的,在獨自一人的旅行中也經歷了深思熟慮。只不過,現在這個孩子的到來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想陳識,大約是因為在我的身體中存在著一個和他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小生命,那是屬於他的延續,根本不可能忽略。
而現在,我可能保護不了這一份延續了。
其實,還是很難過的。
許易回來了,和以前一樣不會特別避嫌的過來拉著我的胳膊讓我和他一起往外走。上了車,他把藥交給我。
“先養著,別多想。”
我點頭,我說謝謝。
“陳識呢?你該不會想瞞著他吧?”
我笑了一下,笑的挺勉強。就算我和陳識分手的場面再激烈點兒,這種事我也不會瞞著他,現在是我找不到陳識,他就跟失蹤了一樣。其實這幾天我也想了些辦法去打聽,不過都沒結果,只知道他也在情人節那天就離開天津了。
但是也沒回廣州。
許易把車停路邊,給陳識打電話。結果當然也是關機。
他問我,“多久了?”
我說,“從我回北京那天。”
許易也不是一萬能的人,比如現在,陳識失蹤了,我找不到他,許易也一樣沒辦法。不然還能怎樣呢?難道去報警。
他也聯絡了一些人,包括讓瑞瑞給廣州公司那邊的人打了不少電話。
依然沒結果,陳識是鐵了心要消失一陣子了。
我沒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哭了一半兒我想起我現在折騰自己就是讓這孩子遭罪,又生生的把這眼淚忍了回去。
過了一禮拜,陳識還是那個音信全無的狀態。
許易卻一直在管我,他不管也沒辦法,許易確實是個不走心的人,但他也覺得現在不管我就差不多是見死不救。偏偏懷孕這種事兒也不能隨便張揚出去,找瑞瑞來都不是特別合適,剛好他還在休假,想起來就打個電話和我聊幾句,或者買了吃的帶過來跟我一塊兒吃。
我說,“你不能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