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身子僵住,可她沒動,就站在牆角,沒出息的縮在他的胸膛與牆壁間,夾縫求生。
掌心溼漉漉的一片溫熱流淌,一路淌進他的心裡。
連清和低下頭,目光落在她緊咬的雙唇上,眯了眯眼眸,伸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不等讓身後幾道好奇的視線捕捉到,就把她的臉按在了胸口。
“對不起,剛才是我口氣不好,是我衝動了,我向你道歉。”他聲音不大,可電梯前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是吵架了,怪不得連總的未婚妻會哭得那樣委曲。這種事,情侶之間很常見,吵吵鬧鬧的不知不覺就是一輩子了。
不過,看連清和的樣子,很難想象,他會如此遷就一個女人。
電梯來了,電梯走了。
身邊不乏詫異的目光,可連清和不在乎,手掌按在她的腦後,直讓她發洩夠了算。
終於,木棉低下頭,默默的退離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該道歉的是我。”哭得久了,她聲音沙啞,像沙石碾磨在他的心上,癢癢的。
“你說得沒錯,是我逃避,我不敢碰大提琴,不敢想跟它有關的事。因為……”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眸紅著,可還是努力的對他露出了一絲微笑:“因為,在我參加一次重要的比賽時,我爸爸他……他……”
他永遠的離開了她——她想笑著說出這句話,可惜,她做不到。
垂下頭,想要逼回淚水,也只是讓它倒流回心裡。
這時,頭頂一聲輕嘆,輕輕的,低不可聞。
連清和的大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像長輩那樣,一下一下,“你不再是小女孩了,你應該試著長大了。”
木棉捏緊雙手,哽咽著:“我一直都在努力……”
一個人。
他搖頭,儘管她看不見。
“比起死心,悔不當初才是最可怕的。”
木棉心尖一蟄,這是她剛才對聶詠兒說的話……
“你已經在同一天失去了最寶貴的兩樣,還會怕重新擁有嗎?”
木棉怔愣著昂起頭,那一瞬,她彷彿聽到了爸爸驕傲的聲音——我們家的木棉是最棒的!
她昂起頭望著他,被淚水沖洗過的眸,哭紅的臉頰,紅腫的鼻頭,毫不設防的全部都湧進他有限的視野內。她無助的想要尋找一點方向,下意識的將全部的信任都交與他,連清和的視線開始發生了變化,薄得像片羽毛,輕輕的,隨著她一點點飄浮。
他握住她連顫抖都不自知的右手,緊緊握著,“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木棉仍是望著他,眼中堆積的信任,正在一點點動搖他最初想要掠奪的心。
他一笑,“在兩個月又十七天後,為我拉一曲大提琴。”
木棉錯愕的退後一步,“我……”
“不許說不行,也不可以拒絕。”他逼近一步,彷彿與生俱來的強勢,牢牢將她困縛在自己的胸膛與牆壁間,“商木棉,你的人生不僅僅只有一個襲垣騫,如果你連自己都不愛惜,那你更沒資格去愛別人。因為,那不是完整的你,你又怎麼分辨得清,你的愛是否完整?”
木棉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前一步是煉獄,後一步是懸崖,她艱難得,想要找到一個支撐點,卻發現,真的很難。
“我不行……”她搖頭,神情痛苦。
“你是在否定我嗎?”連清和突然寒聲,慢慢退後,望著她的眼神,也像個陌生人。
“你在否定我的眼光,你在告訴我,我連清和看中的,不過是個懦弱得只懂逃避的女人。”他搖了搖頭,掩不住的失望,“如果是這樣,那很好,你讓我看清自己了。原來,我連清和也不是無所不能。”
他轉身就走,不再給她提供暫時的避風港,甚至,一眼都不肯回頭看過。
木棉靠著牆壁,唇抿得緊緊的,拼命剋制著眼底湧動。
幹嘛要把她說得那麼差勁?就算她膽小懦弱好了,何必要用她為貶低自己呢?他難道不知道,他是個多麼優秀的人嗎?他這樣說,比狠狠罵她一頓還要來得難受……
總經理辦公室內,連清和站在窗前,煩躁的抽著煙。
小秦推門進來時,微微愣住:“咦,連總,您不是已經戒菸了嗎?”
連清和淡淡掃過來一眼,薄薄的一層煙霧散盡,露出一抹銳利的鋒芒。
自知問錯話,小秦趕緊低頭,“那個……商小姐走了呢。”
他又扭頭,寒著聲音問:“哭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