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黃袍加身需要幾步都設想好了,結果他孃的目標是招安。 趙戾很生氣,趙戾氣鼓鼓走了。 “唉,怎麼就沒人懂我呢?成事者,要順勢啊。喊打喊殺,白骨遍地,一點都不好玩。” 宋瓷搖頭嘆息。 她掰掰手指頭,發現此刻京城正在搶奪太子之位。太亂了,去京城不安全,還是去一些小地方比較好。金城就不錯,去不了金城,去金城旁邊也挺好。 大寅本來就不大,缺一塊多不好看啊。必須想法子弄回來。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偷偷去地窖里弄了八顆去年好不容易種出來的大白菜,挑著擔子下山。 趙重華帶著人打劫回來,剛到山腳下,就見她娘下山。 “孃親,你幹什麼?”趙重華把一麻袋糧食丟給其他人,興沖沖跑到宋瓷面前。 “買糖葫蘆。”宋瓷擺擺手,果斷溜了溜了。 趙重華提著手裡的重刀,踮腳看她娘跑路的速度,忽然覺得不對。 “二當家,大王挑的是白菜,三當家特意留著,捨不得吃,準備燉粉條吃的白菜。”計長短道 趙重華扶額。 “無所謂了,反正孟婆不敢揍我娘,反正山寨裡沒人打得過我娘。” 趙重華已經麻了。 “哎,忘了讓我娘給我留一串糖葫蘆。”趙重華一拍腦袋,連忙往山上跑,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又徑直下山。 揹著沉重糧食努力往山上爬的一眾土匪吸了吸口水,他們也想吃糖葫蘆。 可惜去年山楂樹沒結果。 另一頭,換上一身鵝黃裙裝的趙重華已經追上宋瓷。 小姑娘今年十歲了,年紀不大,力氣不小,而且腿長,身高已經快要超過宋瓷了。 趙重華長得沒有趙戾好看,趙戾長相帶著一股子讓人見之難忘的精緻,趙重華平庸了一些,顯得更英氣。 如果說趙戾的長相如同水中花,鏡中月,讓人懷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要看一眼,再看一眼才能確定是個活人。 那麼趙重華就接地氣了,像一朵向陽生長的凌霄花,硬骨錚錚,真實且明豔。 趙重華嫌宋瓷走得慢,拿過扁擔,把白菜堆到放在一個筐裡,然後把宋抱起來,放在空著的筐裡。 宋瓷:“……” 她就是因為這個,才跑那麼快的。 她不要面子的嗎? 趙重華不是個會看人臉色行事的,調整了一下扁擔,挑著擔子狂奔。 年紀雖小,可她力氣大,跑得飛快。 趙石帶著人騎馬路過,只覺得一陣風吹來,不由緊了緊衣襟。 “殿下,是個人。”貼身侍衛一臉夢幻,“好快。” 趙石回頭,果然看到一個小姑娘,挑著擔子,穿著一身鵝黃的裙子,跑起來像一隻黃蝴蝶,裙襬翩躚,帶著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生命力。 趙石不由出神。 “咳咳咳,她不冷嗎?”初春時節,裹著大氅的趙石無法想象趙重華的快樂。 侍衛不確定道:“或許是沒錢買衣服?” “一路行來,百姓苦啊。”趙石嘆息,調轉馬頭往回走。 趙重華不知道有人憐憫她衣裳單薄,她一邊跑一邊斯哈斯哈喘氣,像一隻吐舌頭的大型犬。 “能不能放我下去,我不要面子的嗎?”宋瓷窩在大竹筐裡,生無可戀,“別吐舌頭,人不需要用舌頭散熱的。” 這個崽才十歲,力氣已經這麼大了。以前是她親親抱抱舉高高,現在崽子親親抱抱舉高高她。 “娘你走太慢,糖葫蘆要賣光的!” 趙重華繼續撒丫子狂奔,一身鵝黃襦裙,一件同色大袖衫,上面繡著蝴蝶,腳下也是一雙鵝黃繡花鞋,繡著毛毛蟲。 一跑起來,蝴蝶亂飛。 衣裳是孟婆子做的,毛毛蟲是趙重華自己繡的,鞋也是她自己做的。 到了城門口,趙重華一溜煙跑進去,守城官兵剛要攔,就見桌面上多了一枚銅板。 過路費,一人一文錢。趙重華仗著自己跑得快,經常作弊。 趙石騎馬追來,堪堪只看到小姑娘狂奔進城的背影,啞然失笑。 “她怎會如此活潑?咳咳咳。” “殿下這是風口,您還是別說話了。”侍衛掏出藥丸遞過去,“御醫說您這病不能吹風,不能勞累。要不要先去驛站休息?” 趙石搖頭,下馬入城。 守城士兵看到侍衛亮出的令牌,連忙行禮。 趙石進了城,就見那鵝黃姑娘在角落裡擺攤,面前可憐巴巴放著八顆白菜。 他心念一動,快步走了上去,走得太快,甚至還有些喘。 宋瓷卡在了筐裡,正在努力出來,趙重華抓耳撓腮想要搭把手。卻不知道怎麼用力合適,正在發愁。 “姑娘,你這白菜怎麼賣?” “五十文。”趙重華沒工夫搭理顧客,一心都是把她娘拉出來。 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罵她。想到趙戾那張嘴,趙重華抖了抖,可怕,太可怕了。 從趙石的角度看,這是小姑娘帶著身患殘疾的母親出門賣菜,甚至忍不住當街哭了出來。 一棵白菜五十文,八棵就是四百文。 趙石不通庶務,不知道物價如何,直接讓侍衛拿了一貫錢出來,放在空著的竹筐裡,而後讓侍衛拿白菜。 侍衛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沒有提醒主子這價格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