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見過人類的生死離別?”
茯神聽著那一連串的數字,隱約覺得如果是平日裡自己大概會覺得心驚膽顫,然而此時的他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只是疲倦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想再對這個問題進行深究,並想讓燭九陰幫自己準備安排母親的安葬,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在那些帳篷的其中一個聽見了些許的動靜……
從某一個帳篷的附近傳來了人群爭吵的聲音<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怎麼了?”茯神問。
“有人的地方就有嘈雜,這不是你能管的,相比起這個,你要不要再進去看你作為人類的時候的母親最後一……”
“若我想看,現在就不會站在帳篷之外。”
“……”
茯神淡淡地撇了燭九陰一眼,言罷,他恢復了面無表情,抬腳往那嘈雜之聲傳來的方向走去——風將他身上有些寬大的衣物吹得撲簌作響,黑色的長髮被風揚起有些凌亂,他的背脊僵硬,腰挺得很直,就像是在黑夜中生長出來的某種新的暗夜水生植物,植物的根莖筆直堅硬,然而一旦觸碰,卻輕易便會被折斷。
……
茯神順著聲源來到人群中,遠遠地就看見三四個人圍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看樣子是醫護人員的人在中央,此時他們拉拉扯扯,正發生什麼激烈的爭執——
其中一個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襖、看著大概不是進化者的中年婦女滿臉焦急:“為什麼就不用藥了?繼續用藥未必不能好,昨兒那個值班的醫生不是說了如果退燒的話還是有很大希望的嗎?”
她話語一落,旁邊的人跟著應和。
醫護人員被扯得整個身子都歪斜了:“說的是退燒,您姑娘今兒只是比昨天退了一度,並不是完全退燒……”
“你繼續用藥說不定她就好了呢。今天她還跟我說感覺特別有力氣——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再給用一天的藥,就一天,我總覺得那孩子早晚得成進化者,跟她玩得好的幾個小孩都成進化者了——”
那醫護人員露出個堅決的表情,搖搖頭:“抱歉,這不是您'覺得'就可以決定下來的事……現在醫藥緊缺,尤其的在這種環境下還可以正常使用的抗生素……”
“我知道抗生素很珍貴,但是我女兒她……我求求您好不好?求求您最後就再給一次藥——”
在他們的爭吵中,茯神繞道帳篷後面爬在窗戶上看了一眼,他看見帳篷裡面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大概是跟他樂茯神那個軀殼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此時她渾身插滿了各種管,一雙腿從膝蓋往下是空的,上面包著帶血的紗布……
此時彷彿是聽見了外面的爭吵,她恍恍惚惚地睜開了眼,以及其微弱的聲音叫了聲“媽媽”。
茯神瞥了一眼那小姑娘的監護儀器,隨即蹙起眉。
下一刻,原本還在跟醫護人員糾纏的那名中年婦女立刻放棄了糾纏,她匆忙地走進帳篷,來到那小姑娘的床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孩子?”
茯神放在帳篷窗邊緣的手微微收緊。
“我疼……”那小姑娘緩緩道,“今天什麼時候打針吃藥?”
“你疼?哪裡疼?今天……今天咱們不打針吃藥,”那女人壓低了聲音,頭湊到了小姑娘的腦袋邊,“媽媽給你跟護士姐姐請個假,等你明天不疼了再說。”
“今天玲玲來看我了,她說等我好了,肯定也能成進化者,到時候我不怕冷,不用吃東西,還能去水裡給你和姨媽姑姑捕魚……可是媽媽,我好疼啊,我的腿好疼,渾身都疼,你來抱抱我?”
那女人聞言,立刻將小姑娘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小姑娘原本語速還很快,被她握住的同時,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媽媽,這裡太黑了,沒有太陽,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別害怕,孩子,媽媽在這。”
當母女兩人的對話聲逐漸降低,直到變成茯神再也聽不見的竊竊私語,他放下了放在帳篷窗邊的手,稍稍後退了兩步。
盯著那亮著昏黃燈光的帳篷很久。
他抬起腳,繞到了帳篷的正前方,那些原本還在繼續拉扯的小姑娘的其他家屬以及醫護人員見了他,都微微一愣,但是很快的,他們用高低不同、顯得有些窘迫和生澀的語氣叫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