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還是楚墨白的茯神對於“靈魂契合”這種說法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他認為這只是用來騙無知少女的一種羅曼蒂克說法——大概是楚墨白的那個軀殼本身在這方面有什麼缺陷也說不定,哪怕是剛剛和王朝東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從未感受過所謂的“熱戀期”,一切的一切順其自然就發生了,王朝東表白,他覺得這個人不討厭也很聰明,呆在一起能有話說,於是就在一起了。
除了會擁抱或者找個沒人的角落接吻之類的,兩人之間的交往和朋友並沒有差太多——至少對於楚墨白來說,他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迫切的需要王朝東。
哪怕是在床上。
一切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按部就班的產物,到了什麼階段,就必要發生什麼事,就像是完成一個實驗專案,盡然有序的一步步觸發然後完成。
王朝東一直對此非常不滿,有時候甚至會因此而和楚墨白爭吵起來,他認為自己對於楚墨白來說壓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有一天哪怕他不在了,換一個人楚墨白也不是不可以,又或者是,楚墨白早就有了想要換一個人的想法……每當這個時候,楚墨白就會覺得很委屈:應付王朝東一個他已經很累的,為什麼還要換一個可能更麻煩的?
然而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後來在一起久了,這種不鹹不淡的關係也被磕磕絆絆的維持了下去,王朝東幾乎變成了楚墨白日常生活中的一部份,特別當兩人在國外的研究所相依為命時,王朝東的身份變得更加微妙——
像比父母陌生一些、卻也是世界上卻最瞭解自己的次級親人。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公正地給王朝東一個定位。
所以當王朝東向他求婚的時候,他很高興,因為他覺得他終於能夠給身邊這個陪伴他很多年的男人一個準確的定位了——
比如:丈夫,合法的伴侶關係。
儘管有時候就連楚墨白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忍不住想要問自己:所以愛情就應該是這樣平淡的嗎?電視劇裡那樣心跳加速、欣喜若狂的期待、小鹿亂撞的憧憬……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出現過,就像是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率先跳過了這一步,來到了“搭夥過日子”的階段。
楚墨白不懂,哪怕是看見自己的伴侶和別的人纏綿,也沒有過撕心裂肺的痛,相比之下那種“被背叛”的噁心感反而更加強烈。
換而言之。
這個傻了吧唧的試驗體,到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關於“愛情”真正的定義是什麼。
但是現在他似乎懵懵懂懂地明白了那麼一點。
會認真思考起關於王朝東的問題大概也正是因為他明白之後發現以前自己的誤以為的“正確”似乎並不是真正的“正確”,他開始正面面對這個問題——
他意識到有時候他大概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無所謂不能。
在迷茫、遲疑的時候,他不再是躲起來試圖自己處理這個問題,比如在印度的那天夜裡當他因為真知之眼看見了父母想要用新的軀殼取代自己的時候,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鑽進另外一個人的雪窩裡,儘管他也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是當他和六號試驗體緊緊地肩碰肩擠在一起時,他能感覺到自己變得踏實了那麼一些……
就像是落空的心突然被填滿。
——這種感覺是他以前沒有的。
後來他開始在意起身邊這個試驗體的情緒,他生氣或者是高興又或者是說出什麼聽上去非常沒道理的霸道話,不管茯神是不是嗤之以鼻或者根本就是懷疑這些話是不是有智商的東西說的出來的,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聽進耳朵裡了……什麼,“我看著你”“不讓你亂來”“有我在”之類的,現在想起來,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種感覺也是他以前沒有的。
當然,如果這些還不足夠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話,那麼最令茯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是,在為了換回溼婆的意志而做出的自我摧毀動作之前,他選擇給了一個他知道六號試驗體一定會忘記的吻……
這個吻代表著什麼就連茯神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他也不太在意六號試驗體究竟能不能記住。
他就像是做了偷雞摸狗壞事的小孩,小心且躊躇不前。
唯一記得的是,當他捧起以諾切的臉並注視著他那雙紅色的瞳眸時,胸腔之中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讓他如同一個真正的人類,心如擂鼓,充滿了期待、絕望以及小心翼翼。
他第一次擁有一種因為過於害怕失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