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情緒,揮開他的手,離去。
沒有胃口,動了兩筷子就作嘔得厲害,她想她是真的困了,反常地把兒子交給池城看管,空腹進屋午睡。
臥室昏天暗地,時顏悶在被子裡,不知怎的開始做夢。
夢裡太多影像呼嘯而過,她捉不住,束手無策地看著它們碎成一片片支離的記憶。
有她曾長跪不起的醫院走廊,有揭沁送給她的揭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全家福,有她被攆出池宅後走過的那條永無止盡的回家的路,有她陪著席晟往返了整年的復建室,有塞錢給她圖她一夜的猥瑣嘴臉,有她親手為母親蓋上的白布,有她決絕離去時池城失去血色的面容,有她在橫跨大洋的班機上夢到的那一聲:求你,別走……
有她怨過愛過恨過思念過的每一張臉。
時顏猛地睜眼坐起。
掙扎著從夢魘中掙脫,為此費盡氣力,時顏滿額的汗,氣喘吁吁。目光漸漸聚焦,這才發覺屋裡還有人。
是池城。坐在床邊,實實在在的,現實中的他。
時顏沒吱聲,窗簾拉得嚴實,昏暗裡他表情難辨,除了一雙熠熠生輝的眼,其餘皆不可窺。
但她確實聽見他嘆了口氣,“飯菜都還在灶上熱著,起來吃點?”
“沒胃口。”躺回去,閉上眼什麼也不願管。
池城挪近些,為她掖好被角,捋順她凌亂的鬢髮。時顏咬牙,忍著沒動,直到他抽紙巾幫她擦汗直擦到頸下,才抬手一擋。
“那通電話裡到底說了什麼?”
“與你無關。”
“說出來你會舒服些。”
“別逼我。”她翻身背對,閉眼捂耳,滿臉鬱卒。
池城思忖片刻,手順著她睡出的痕跡探去,身體隨之一傾,在她身後側臥。時顏肩頭倏然收緊,但沒有拒絕,任由他的胳膊繞到前邊,把她的手牽到她小腹上。
“別太勉強自己,就當為了它。”池城的掌心貼著她手背,感受那裡孕育的生命。
“kings呢?”
“他在午睡,”池城隔著被子抱緊她,臂膀彎成港灣,“你也睡吧。”
時顏沉沉睡去,一覺無夢,不料再醒來已是傍晚。
天暗的很早,扭亮檯燈就見床頭櫃上那張便利貼,熟悉的筆跡:記得吃飯。
床鋪上沒一點他睡過的痕跡,如果不是這張便利貼,時顏幾乎要懷疑自己又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拉開窗簾,灰濛濛的天映在整片落地窗上,佔滿視線。
她的手機就在床尾,心裡稍一鬆動,手就不受控制,取過手機翻到來電顯示,對著那串號碼猶豫幾番。
還是沒回撥。
洗了臉清醒些,出房門,家中竟然沒人。
池城說過下午要回時裕開會,可小傢伙?撥小丹的手機,果然小姑娘是帶她兒子到社群公園玩去了。
這客廳該死的大,時顏有個壞習慣,在空曠的地方思緒總會有些不受控。時顏又開始摩挲手機,差點把持不住。
愛恨的界限在生離死別面前變得模糊,它們在她腦中撕扯,難分高下,時顏覺得自己現在得有人幫忙,哪怕勸她一句也好。
正琢磨著,耳畔隱約響起開門聲。
仔細聽,真的有人回來了。
時顏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迎上去的,總歸有一個人出現了,她起碼不用再像此刻這般孤立無援。
趕到玄關時,席晟剛進屋,正脫鞋。抬頭見她,怔了怔,但沒說話。
這情況近來常有,她這個弟弟在和她冷戰。
面料筆挺、剪裁考究的西裝成套穿在他身,旁人看著多少有些疏離意味,時顏遲疑了下,想說的話全噎回嘴裡,轉而把拖鞋遞給他:“趕緊換身衣服,幫我做飯。”
席晟動作一滯,又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似乎有事,難以啟齒。他接過拖鞋迅速換上,一直垂眸避開她視線,進了玄關,直往自己房間去:“我馬上得走。”
這回輪到時顏一怔,看他有些匆忙的背影,來到他房門口一瞧,他正在收拾行李。
“出差?”
“我申請調回總部,公司批了。”他忙著找護照,頭都沒抬,“有點趕,兩小時後的飛機。”
“你不是一直不肯調任?怎麼突然跑去申請……”時顏繼續不下去了,答案太過明顯,就寫在他波瀾不驚的臉上。連日來的僵持,還有他此時此刻對她的不願理睬,原來都是他離開的序曲。
時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