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家一座閒宅小院裡,和幾個對脾氣的人談天說地,言理講文,把自己讀過的書說給那些志趣相投者們聽;後來,一些人家因羨慕他的學識,就把自家的子弟送給他,請他講書教學,拜他為師,並資助他一些銀兩,作為束脩(後來稱之為學費),讓他鋪排自己的生活,以便安心教他們的子弟讀書識字。這常樅,習慣於盤腿坐在一個用麻編成的又暄又軟的大墩子(後來稱為講壇)上,天馬行空般的論今說古。他的學生們各人坐在自備的小坐墩上,圍繞著他,洗耳恭聽。
少年李耳,第一次有趙五爺領著拜見常樅時,常老師異常高興,由衷地拍手笑著接見了他自從常樅收李耳為自己的學生之後,就把學館遷到了自己的家鄉——常家坡。這常家坡,是個三五戶人家的小村,座落在一個簸箕掌形狀的坡地之上。常樅的家座落在村莊的前門兒,門前是一片類似松柏的大樅樹。一棵棵綠色的樅樹,雄壯而秀氣,剛硬而美麗。樅樹林的南邊,是一個象大土嶺般的秀美的大土冢。土冢上,綠草如繡,雜花紛繁。土冢南邊,是一窪小湖泊一般的綠水,水清澈底,可以看見裡頭那藍綠色的水草,水草們用長長的莖子把青黃色的小花挑到水皮之上。水面上,銀魚跳躍,白鷺翻飛。常樅曾用倒掛金鉤的詩句,描寫自己對這裡景色喜愛的心情常老師拿弟子們給兌在一起的銀兩,在被火燒過的住宅廢墟之上,重新建造了一所青雅的房舍。這房舍既是臥室,又是書房,也是他用來教書的學館。他在學館裡教他的弟子;更多的時間,是把弟子們領到樅林南邊,小青冢腳下的湖邊沙地之上,把這裡作為他理想的“課堂”。當時李耳就是這個“課堂”上最出色的學生之一。
“牧野皇皇——,檀車洋洋——,師維尚父——,肆伐大商……”常老師揹著手,一面吟誦著《牧野》裡的詩句,一面在地上信步走動,有意無意地追趕著蝴蝶。那姿勢儼然象是軍師子牙於牧野驅車大敗紂王軍隊。李耳等,全體同學,坐在他的周圍,一個個一聲不響,但是情態各各不一。
這常老師教書的方法與別人最大不同之處,就在於他的最大程度上的最大自由式,他有時是坐著講,有時是臥著講,有時是走著講,有時又是追趕著一種動物往前跑著講,不看學生,也不看放在地上的書簡,真是放蕩不羈,旁若無人。他所講內容,十分廣泛,從天上到地下,從遠古到腳邊,從《河圖》到《洛書》,從《三墳》到《五典》,海闊天空,揚帆行雲,廣野萬里,任意馳騁。因他講得不著邊際,加上講課時對授課物件的聽與不聽從不過問,所以弟子們總不認真聽講。他們有的展開書簡胡摸亂瞅,有的躺在地上翻眼看天,有的就著身邊的淺水抓魚,有的偷偷溜走,去那邊小樅樹林裡折枝逐鹿。面對這種情況,平素被常老師稱之為“第一聰明弟子”的杜傑,心中非常高興,因為只有大家都不上進,他才能更好地保持他的那個“第一”。為保“第一聰明”的稱號,在學業上如果哪個敢於冒尖,他就要給他來個過得不去,這就使得常老師這群學生在不認真聽的前因之上又加了一個後因,所以常樅學問雖大,卻沒教出幾個象樣的弟子。新來的李耳與此完全相反,他不僅不去循規蹈矩,而且故意頂風逆水,來個顯然立異標新。
他坐在離常老師最近的人群前邊,隨著老師講課的一舉一動,他靈活地轉動著一雙黑黑俊俊的大眼,十倍聚精,百倍會神,竭盡全力地把他所講的每一段話都刻記在心。聰明加用功,使他對老師講過的每段話語都能回述,其中不少精彩的段子皆可一字不差地背得出來。
常老師講完之後,就叫弟子各人展開書簡,找出他指定的必學之段,一片竹簡接一片竹簡地連講帶讀。讀講完畢,自己逸然自得地往大麻紮上仰面一躺,讓弟子們面對所規定的片片竹簡自己去讀。弟子們因那段書上的攔路虎而讀不下去,見常老師進入夢鄉,也不便於去問,就搖頭晃腦假念一陣。李耳是,對於必讀之段,經耳過目,再也不忘,捲上竹簡去讀和展開竹簡去讀,完全一樣。任務完成,無事可幹,就用右手食指一字字練習對空書寫,讓它們化在心裡,以便在新路程上往前行進之時,讓它們去做得心應手的嚮導。
放午學時,同學們肩扛書簡,相繼離去。李耳總是閃身躲進稠密的小樅樹林,盤腿坐在空地之上,把竹簡放在膝上,利用午飯時間,令“嚮導”領路,一段段去攻讀那些老師尚未教他讀過的書籍。這些未經老師教過的段子之上,不時出現生字,他從腰裡掏出小刀,在這些生字的旁邊劃上記號,以待老師額外指教。李耳上學十分艱苦。曲仁裡和常家坡相距十有九里,開初,他是吃過早飯,帶上乾糧,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