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底下仍有什麼東西在拽著前來。
水裡頭有東西!
方當此時,遠處山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嘹亮空遠的竹哨,猶如尖利雕叫,讓眾人心頭一震。
“護駕!”寧沽南這一聲才剛脫口而出。小掖湖的水裡頭已然破水而出了幾十個黑衣人。他們凌空而起,提劍一躍上了堤岸,直逼眾人面前。
寧沽南先前剛下了加派侍衛的命令,可是人數還未完全補上,黑衣人的數量竟與此處的侍衛不相上下。
縱然是文武百官,見了這樣多陡然出現的刺客,也是慌了手腳,紛紛退閃避讓。
寧沽南如此一喝,便太監大了膽子上前去擁住裴衾往行宮逃。哪裡知道裴衾如今正發著癔症,眼前所有便都覺都是妖魔,抽起劍對著近身的太監便刺了過去。
近旁大臣看了,不曾想一個六七歲的小兒殺起人來這樣煞氣,只覺得真是瘋了入魔了,也就都不敢靠近了。
倒是林易知在朝堂上混跡二十餘年,也有些受過恩惠的趁著亂將他連拽帶拖拉離了開去。
大長公主面上雖然狀容甚濃,可到底掩不住面上驚慌受措,便往後退了兩步。誰知立即便寧沽南冷冷的視線剜了眼,她便遍體生寒,挪不開步子了。
卻說倒也奇怪,黑衣刺客只向著寧沽南周遭去,並不向著小皇帝。大長公主就下意識的往裴衾那靠了靠。
小皇帝發了瘋,正提著劍誰都不能近身,偏偏她還望那處靠,便是撞在了死路上。
裴衾現在看不多大清楚眼前是什麼人,只能依稀辨出個人形,可臉卻都是扭曲的妖魔的臉。汪頤嚥了氣,死了卻仍揪著裴衾的衣襬不放。
身旁處處刀劍,大長公主駭然發抖,卻獨獨忘記了去地方身側提著劍的裴衾。裴衾的劍是開了鋒,沾了血的。饒是今日早上他手中就握了條人命,一旦開了殺戒就覺得人人都要順從自己了。更何況,此時他眼前所見的,根本就是妖魔鬼怪。
或許他隱約也能分辨得清楚那道宮裝,只是下意識又覺得她本就是妖魔,並非是自己的親姑姑平行世界裡的女孩們全文閱讀。存了殺意,腦子中腦騰騰的便想不到其他了。握著劍刺了過去,心中只有說不出的暢快。
——
林沉衍站在原先見到林易知的那處地方,此處高臺正能將底下一應都看得清楚,包括刺向林易知的那兩劍。
吹響竹哨已做暗號,水下剛至的隱盾便一齊越出了水面。
林沉衍微眯著眼看著岸上的混亂,眉頭輕擰著,顯得氣度沉著。他將竹哨從唇邊放下,在手心捏了捏。
“啪啪啪……”背後傳來一連串鼓掌聲。
林沉衍微側著身,並不徹底迴轉過身。因是揹著光亮,看了便叫人覺得很是帶著股冷肅。
“二弟身為駙馬,捲入這的爭鬥中竟也這樣費盡心思。我倒不知當日二弟去尚公主究竟是懷了什麼深意了。”林縝思的聲音又快又響,到了此時,他實在沒有必要在裝出之前的謙順。他對林沉衍素來積怨,就連著當日尚公主一事上也多有怨憤。豈能不怨,若不是他從中搞鬼,從林府挑個尚公主的也決計不可能是他這個行事荒唐的林老二。
林沉衍不應他這話,是覺得懶得應此人,也實在沒有必要費口舌去應,又迴轉了頭去。
林縝思勃然大怒,他原先心裡頭就藏著怨怒,此時這股火又給林沉衍渾然不在意的這個態度挑了起來,當即冷笑了數聲。他們原本就沒有多少兄弟情義在裡頭。
既是已和林易知鬧開了,林縝思便也沒有理由再在暗中躲藏。他已是寧沽南的人,即是站了隊,總要在這場權力爭奪中為自己主子效力,也好博取來日功名。若不然,恐怕最終的下場也只是個死罷了。
人不為己天族地滅,人性而已。
心底裡頭最後一點猶豫也被林縝思化解了,當下狠了心。
這檔口,林沉衍忽然開了口:“你幾時投靠寧沽南的?”略頓了頓,他又繼續道:“是那次我與攬光同你見過面後吧……”
林縝思心道,他倒是猜得的對。當日的自己,就是想投靠寧沽南也未必能博得他的信任,卻不料讓他見到了這二人,這才尋了機會去表明了心跡。再後來,大祭司孫祠所在之處也是他從林易知窺探後,偷繪製了份送去寧鄴侯府的。若不是這件事,恐怕也不能有親日寧沽南對他的這般信重。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玄妙,可能你一輩子都不順坦,忽而換了種活法就好了運道。
林縝思覺得眼下自己的運道很好,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