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哆哆嗦嗦的應了一聲。對他,攬光早在四年前開始就已經學會屈服了,若有違逆,後果不單單是幾個巴掌而已。
在旁人眼中她高高再上,可這一刻,她也不過是被人提線操作的木偶,是被高高掛起的棋子而已!
任誰都不會想到,把持朝政的明月公主也會有這樣卑顏屈膝的時刻。
突然轉過眸子來,看了地上瑟然發抖之人片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如同是對待貓狗,“你乖些、聽話些,就依舊是大膺的大長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樣循循善誘的話卻像是冬日裡徹骨的寒風,攬光低聲應著。她顯得無比乖順,對他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被滾燙的熱酒透溼的衣裳早已經和面板黏在了一起,不出片刻就涼得鑽心,不過這身體上的折磨,她早就受慣了,燙冷都不吭聲。
“這麼多老傢伙在外頭……”他想到了來時看見的場景,又清清淡淡的嗤笑了一聲,“也好,那就叫他們跪上一跪。”
……
攬光自他走後才緩緩的抬起頭,前一刻還柔柔軟軟的目光中卻陡然是溢滿了怨怒。她曲起手指將唇角的一點猩紅血跡都給擦了得乾淨,垂著眸似乎是思量了一番,再抬起頭來,所有神情就全都斂了起來。
“公主……”掩在殿深處簾帳裡頭,走出了一人來。那人身量較一般宮女要稍高挑些,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滿頭的青絲都披散著,秀美的面容上一雙細長的桃花眼。這一雙眼睛,流光四轉,裡頭像是盈著春意,似笑非笑。分明是宮中女侍的衣裳,但甫一開口卻叫人覺得這聲音如論如何都不像是一個女子發出的聲音。
她轉到攬光面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臉上的傷勢,不無惋惜的砸吧了兩聲,遂即又是搖了搖頭。
攬光餘光瞥了他一眼,竟沒有激起半點搭理她的心思來。
“寧鄴侯的手力也不算重,”他想了想,繼續說道:“若是被漠北的熊瞎子一巴掌拍上去,只怕半個臉都要癟下去,那些白花花的腦子都要流個滿頭滿腦都是!”
他說得十分入神,臉上的表情都生動了起來,愉悅的笑了幾聲。原本還稍有些柔軟的聲調,現如今都低醇了起來。
這根本不是女子的聲音!
攬光低著頭,正從地上撐起自己身子,聽了這話猛然停了停,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再不知收斂,本宮就叫你去做太監!”她沒有一絲玩笑的表情,將話說得平淡得毫無起伏,但卻能叫人心中發寒。
那裝著女裝的少年卻一點都沒有露出怯意,他眨了眨眼睛,無辜著道:“公主,詹春說錯話了?”他一介男兒身,卻不知為何會著了女裝在明月宮的。
攬光收回目光,根本懶得理他,不發一語,她後背被那地方被那滾燙的酒水燙傷了,也全然沒有去擦一擦藥膏的念頭,只是隨意的抓了一把矮榻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
“公主!”
殿外,有聲音清亮的女官傳告道,“刑部侍郎崔道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