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差的處境了,哪裡曾想道還會有今日這般下場。越想越是覺得心中淒涼。可陡然之間,眼中一亮,又想到了件事情。他方才面容悲憤,可轉瞬功夫便迸出希翼的光亮來了。
不待攬光和林沉衍開口,肖興修便已經強忍著耳上傷口的疼痛,吃力道:“公主,奴才……奴才願意將功折罪!奴才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這幅乞生的模樣實在叫人見了厭憎,攬光垂下雙目低聲一笑,“你倒說說看是什麼樣天大的秘密。”
自肖興修被擼截來之後,攬光曾叫人去細細查過此人的生平,原先他在宮中當太監的時候便不是什麼出頭人物,恐怕各宮中的的秘密他也不會知道。等出了宮,若真是如他所言是受了密旨,那定然也不會怎麼其中原委,他不過是行了個看守之職。
眼下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知道個天大的秘密,攬光心中卻是並不相信的。即便如此,她仍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哦?”一聲。
肖興修忙不疊的點頭,又朝著至始至終都猶如置身事外在竹塌上坐著的寧採芯看了一眼。
攬光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見宋採芯微垂著頭,好似渾然不在忽這老太監的說辭,亦或者她篤定了他並不知道什麼機要的事情。她懷中摟著的小男童一直揹他睜著漆黑黑的眼眸驚惶不定的打量眾人。
林沉衍之前一直沒有做聲,此番拿手做拳抵著唇輕咳了一聲。“我帶人出去。”說完深看了攬光一眼,帶著宋採芯母子二人出了去。
除了屋子外頭站了兩個守衛,屋內只有攬光和肖興修兩人了。那兩人隔得稍遠,若是聲音放輕些,也總不清裡頭再說些什麼。肖興修下意思的朝著門外二人打量了兩眼。攬光冷冷的望著他,倏然笑道:“肖大人總不是想讓那二人也離開吧?”
肖興修渾然一震,急忙撇清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要說的這件事情,只需避諱那一人即可的……”到最後,他竟然是越說聲音越低了下去,顯得飄忽而不肯定。
“那這下,肖大人大可直說那天大的秘密是什麼了?”攬光側轉了身子,也不再繼續看著此人,轉而是正對著大開著房門。
這片刻功夫,日光比之前大盛許多。刺目的光亮投射進來,叫門檻拉出了條極長的影子。
肖興修抬起頭,又閉了眼深吸口氣,醞釀了番情緒,好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公主大約還不是知道那-宋氏罪臣之女的孩子是誰的吧?”他的話出口一半,心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的,繼續開口,可聲調已經不自覺地壓低了許多:“奴才自幼生活在皇宮中,記得那年先帝七歲,奴才正是十二。被犯了錯被首領公公罰在殿外足足跪了兩個時辰。那時候天色方黑,又是十二月裡最凍徹寒骨的幾日。我那時候身子若,受完罰回自己屋的路上便暈了過去,暈倒的道正是貴人們走的道。正巧著後頭就是抬著軟轎子的太監宮娥來了。我那時候被大太監甩了兩個耳光,便也醒過來。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擋了貴人的路,急忙求饒。轎簾子掀開,那是奴才第一見到先帝,那個時候,他還是太子……”
肖興修自覺扯的有些遠了,苦笑了搖頭,繼續道:“宋採芯的這個孩子同當年的先帝有七八分的相似。”
攬光眼眸一緊,又將肖興修最後說的一句話在心中反覆喃了幾遍。每回想一次,便覺得心內猶如被驚起了巨浪。她下意識的朝著竹塌的方向看過去,可那處地方原本坐著的兩個人已經不在了。
——宋採芯的這個孩子同當年的先帝有七八分的相似。
攬光生的並不像她的父皇,而是肖似她的母后。而她的皇兄,其實也不大像先帝。
而肖興修居然說宋採芯的這個孩子和她的父皇有七八分相似。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肖興修說的那個天大的秘密便是宋採芯的這個孩子是她裴攬光的弟弟!
可這樣大的事情,又豈是憑他這樣張嘴捏造的?攬光心思一晃,又想起幾年前先帝在世之時,除了例行的祭祀活動,又哪裡有出宮的時候。憑空的多出了個弟弟,攬光難以相信。
可肖興修自昨日晚上發現了這點之後,聯想起這前後的事情,便是越發篤定了。試想若非是懷有先帝子嗣,宋氏那樣的欺君大罪滿門抄斬,為何會獨獨會留了宋採芯一個人活命,又為何許她生下這個孩子?
肖興修思前思後,加之孩子面容,越發覺得這必然是唯一的原因。遂又前後加以分析,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給攬光聽。
攬光聽罷,擰著眉宇朝他望了一眼,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吐,朝著門外去了。她屏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