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林沉衍恍然回過神來,勉強對著攬光笑了一笑。“不過在想還有沒有什麼疏忽的地方罷了。”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卻是要留神費心思。攬光看向他的眸光一閃,起身過去挨在他身邊並肩坐了下來。她側過身去,頭枕著林沉衍的肩膀,雙手輕輕繞過去環著他的手臂,顯得親暱而無間。“等事成之後,世上再沒有大長公主,沉衍……”她的聲音柔了下來,嬌嬌軟軟,“你以前說的那些,我也很心動呢。”
——我也很心動呢。
等沒有了大長公主,世上自然也沒有了裴攬光。她心動的他之前提及的那個避世的念頭——幽居山林,不理世間權勢紛爭。
林沉衍只覺得耳邊那道聲音酥酥麻麻的鑽入到自己耳中,他側過頭,正好能夠到攬光的額頭,稍涼的唇在上頭輕吻了下。
——
天牢內,崔道連同被下獄的幾個官員都關在了同一間牢房。
同為大長公主黨,之前幾人過從甚密,可到了此時此地,卻有些相看無言。就如今時勢而言,他們這一黨已無翻盤的可能。可古來朝廷黨派之爭都是你死我亡,幾人也早做了打算,心下黯然卻也坦然<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他們幾人都身處權利爭奪的中心,自然比旁人更能敏覺,寧沽南早就悄無聲息的佈置了一張巨網,現如今才從水底下浮出水面,將他們一網成擒。
牢房的地上鋪了一層稻草,饒是如此也擋不住裡頭潮溼窒悶。崔道一夜微閤眼,眼下浮著兩團烏青,可這時候精神卻是頗旺。他背靠著牢房的鐵柵欄,原本的後背消瘦被硌得有些疼。天已經矇矇亮了,高出的一個半尺見方的小窗子外透進來光亮。然而也僅僅只是照亮那一方土地,再看其餘的臉上,反倒是襯得臉色晦暗。
崔道心中默算日子,寧沽南要在汪閣老一案上大做文章,肯定還會有公主黨繼續被下天牢——後日就到盂蘭節了。他低下頭,手指在地面上劃了幾道,地面的粗糲從指端傳來。
對手幾年,他是知道寧沽南的手段的。這次他有意趕在盂蘭節前清理他們一幫人,又怎麼可能單單是下獄這樣簡單。恐怕……還要流些血來,才好起到敲打震懾的作用。
而論起忠心,他恐怕是裴攬光手下第一人,這首當其衝的,只怕也只能是他了。崔道早便已經猜到會是如此下場,功名利祿一場能在官場上善始善終的人,總歸是少之又少。
牢房中靜得有些詭異,尚大人有些坐不住,掩著嘴咳了兩聲,才掀起的眼皮在眾人眼上轉了一圈,“我說諸位……進來來家中老小可安排妥當了?”
坐在最裡頭徐大人接連哀聲,搖頭不語。
尚大人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其餘幾人,也都被勾起了傷懷之事,彼此寬慰了起來。
崔道卻始終不搭腔,他是孑然一身的,父母早逝。然而,也並非全然無牽無掛。崔道一念至此,心中驟然酸脹,只是過不了片刻,他又將這些情緒又隱匿了下去。事到如今,再兒女情長只怕是要拖累了她的。若是先前他所憾之事是未曾來得及娶她的話,這個時候,他所幸之事,便也是沒有娶她。
“崔大人……崔大人?”
有人接連喊了他兩聲,崔道才回過神來,轉頭過去,見餘下幾人都將視線投向了自己。
當中有人笑喟道:“到底崔大人沉著,到這個時候還如此淡定。”
崔道勉強笑了笑。
“崔大人,你看咱們說可在理?”尚大人開口,目光之中隱約帶了期待,只等著他開口肯定似得。
可崔道,之前一直沒有留心他們幾人聚在一起做什麼。尚大人最機敏,看出了崔道的為難之處,便低聲道:“崔大人,近前來說話。”言下之意,他們此時所說的話頗有些忌憚外人。
崔道挪到了他們一處,幾人圍攏坐成了一圈。尚大人如此這般,將他們幾人先前說的又飛快說了一通,末了問道:“崔大人,這寧沽南是要趕在盂蘭節弄出點事情吧?”
盂蘭節那日會有事情,恐怕在京都官場帶著的人都能體會出來。尚大人想問的,其實並不是這句話。他想問,那大長公主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只是這般話,他著實不好直接開口打探,所以只好迂迴的問了這個。
如今公主和皇上幾乎算是被幽禁在了宮中,那公主又會有怎麼樣應對之策呢?
其實尚大人很是疑惑,先不說這段時日公主稱病,就是前段日子公主也未曾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