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叫硯芳的清倌他之前是查過的,林沉衍之前與她交往過一年多,這樣經年的陪伴,亦或許還有些情分。何況……她現在是有了身孕,被安置在京郊的宅子中。若不是他差人去查了,恐怕林沉衍做的這樣隱秘,不會有人知道。遣了人去莊子……或許是為了硯芳,又或許只是他察覺了府中有眼線,藉機將這些身份不明的一道發落出去罷了。
那心腹得了吩咐,立即記了下來好叫人盯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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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府。
林沉衍回相府的時候,晚膳剛撤下去。林易知正拿了一塊帕子擦拭著手,見到林沉衍,也沒有半分訝異之色。
倒是林縝思帶了幾分吃驚,“二弟,你怎麼來了?”
林沉衍見桌上還有一盤粘米團未來及撤下,便拿手拈了個吃了起來。
林易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板著臉道:“沒規矩!”
“人若是餓了,這些規矩哪還有力氣去守?”林沉衍半分也不將林易知的呵斥放在心中。
林縝思急忙出來和稀泥打圓場,“二弟定是外頭回來餓了,再讓廚房準備些飯菜吧。”
林易知見順勢坐了下來的二子,見他眉宇之間鬱結不暢,又想起當下形勢,知他必也多勞心。他這個兒子如何,旁人不知底細,他自己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外人都道林府的大少爺雖不是嫡出,但行事機敏為人敦和謙敏,進退有度,頗隨他。可林易知卻知道,真正像自己的是這個二子,最為世人棄之一笑的林二公子。
這些年來,他都是怨自己的。可當年的事情……林相爺心思微晃,看向林沉衍的目光也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再非那樣凌厲。
廚房利落的出幾碟小菜來,林沉衍就著飯吃得並不出。林縝思忽然開口道:“二弟連日奔波,怎麼吃得這樣少?”
林沉衍不急不緩的拿了乾淨的帕子擦拭了嘴角,才轉過頭去,稍帶了驚詫的問道:“大哥怎麼這樣說?”
林縝思一怔,卻聽林沉衍含笑著又道:“從西坪到京都,雖然路途遙遠,可到底車馬平穩,倒真不算多少累<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堂中仍有不少僕婦,林縝思略低頭,咳嗽了一聲,才回應道:“二弟到底是去休養的,又剛回京都,我不免多思量了些。”
林易知對著周圍的幾個僕婦示意都下去,不出片刻,偌大的廳堂便只剩下他們父子三人了。
“好了。”林易知淡淡開口,“即是到了家中,便也不必這般謹慎了。後日就是盂蘭節,那日必要有些動靜。我只想看看,如今你是個什麼想法。”
誰知聽了這樣一番話,林沉衍更是笑得輕浮,曼聲道:“我能有個什麼想法,即便是有想法,恐怕也都是些荒唐想法。”
林易知臉色一沉,抬手拍在桌面上,“砰”得一聲重響,“混賬東西!”神情態勢,恨不得此時上次扇這個逆子兩個巴掌。
“即是如此,你何必這時候回這來?”
怪不得道知子莫若父,林沉衍漸漸收斂漫步盡心的神情,“寧沽南的小朝廷日益繁盛,恐怕父親這幾日也過得不舒心。”皇帝稱病不朝,朝廷百官卻早起出入寧鄴侯府,林相位高權重,卻也索性稱病閉門。好個稱病閉門!這不過是特殊時期對外的託詞罷了。“我來時聽路上人談論,父親這段時日身子很是不好,時常稱病。”
林易知訕笑,他目光在自己這個孽障兒子的臉上轉了一圈,卻緊閉了唇。若是再這般兜轉試探,他也不必再枉費了那些心思。林相爺收回了目光,起身回自己自己書房。
從頭至尾,林沉衍都視線落在他的背上,卻是半個字都沒有說。
倒是林縝思,再度溫聲開口勸慰:“爹也上了年紀了,這些年身子是不比往年了,二弟何必要事事拂逆了爹。”
林沉衍站起身,卻不是離開轉而是換了個圈椅坐下,他好像果真是累及了一般,將整個人都依靠在了後面椅背上。“大哥說話永遠是這樣周全。”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渾身上下又顯示出一種疏漠的氣質。“做事……也是這般的周全。”
林沉衍與林易知有間隙,所以只肯喊他父親,而林縝思卻喊爹,裡頭的親疏一目瞭然。林沉衍自負是有幾分瞭解這個略長自己幾歲的兄長,他這些細微心思卻是今時今日才真正體會到。
年少時候,他頗有才名,那時候的兄長不過是敦厚少年,他意氣風發,自然也不會注意這些。而後來,他沉淪頹敗,而昔日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