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書?”
裴衾緩緩開口,彷彿心思有些放空了去。“就是那年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隨汪閣老進宮。”
“那日並沒有看書啊?”汪頤仔細想了想,當年初次見面,他是來做裴衾陪讀,然而那日裴衾撕了書,又哪裡看了什麼書。
裴衾艱澀的笑了笑,才輕聲囁喏道:“是啊,我都忘記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阿頤你恨我嗎?恨我下旨對汪閣老抄家滅族嗎?恨我後來又不能保護得了你的性命安危。”
汪頤小小的身子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然而他卻是挺直了腰背抬頭望著裴衾,紅著眼啜泣道:“汪頤不恨皇上,恨的是大長公主!為什麼皇上的天下卻事事都要大長公主來指手畫腳!皇上,你難道不知道外頭是怎麼議論大長公主的嗎?又是怎麼議論皇上的嗎?”
裴衾面上失色,往後退了幾步,訥訥道:“怎麼說的……”
“他們說大長公主是女皇帝,權傾朝野濫殺無辜!說皇上……說皇上不過是個傀儡!”
裴衾愈發覺得天旋地轉,他接連後退,措不及防也跌坐在了地上。他以前從不知道這些,可這短短時間竟又讓他知道了這樣多。裴衾臉色發白,想要哭,卻發現丁點眼淚都沒有。
難道在他身邊的……早就不知道他的親姑姑了?
那麼,這些年來逼著他下旨的都是奸邪之人了!他們都是壞人!都是想要謀奪他的皇位!
他不是傀儡皇帝!他不要被人傀儡!
他才是大膺的天子!
天下所有的一切,都該是被他操控的才是!
心中一切都在不斷叫囂著,裴衾恍惚抬起頭,殿內除了他和汪頤,早已不見的寧沽南的身影了。他又看向汪頤,自己統共就他這樣一個朋友,他自然是信任他的。
老太監見時辰不早,就小心的進來敦促。“皇上,祭祀的時辰就要到了,您還是先更衣吧。”
裴衾略顯木然的被他扶了起來,宮牆靠裡的長案上供者寶劍。老太監去拿衣裳的時候,裴衾已經將寶劍藏在了身前。
“皇上,老奴伺候你更衣。”
裴衾抽出寶劍,噌的一聲,猛地會轉過身,將那柄寒光泠泠的劍貫穿在了老太監的胸前。他面向即便是帶著稚氣可以仍舊是掩不住騰騰煞氣,一張小臉都幾乎扭曲了起來。“叫你們不聽朕的話!叫你們這個狗奴才不聽朕的話!”
裴衾猶如魔怔了一般,雙眼通紅,將寶劍拔了出來,又刺了進去。口中仍是喋喋不休的嚷道:“狗奴才!讓你們拘著朕!你們都想要朕的皇位!”
那老太監瞪著雙目,委倒在地嚥了氣。
裴衾恨及了,小小年紀手染鮮血卻並不覺得害怕。心底裡頭反而生出一股暢快來。
他再也不用受制於人了!
他是天子,沒有人能違揹他的意願!
祭祀開始的時候,天色以及完全黑了下來。近日來有些溼熱,掖湖上籠著薄薄的水霧。
禮官唱吟,小皇帝摔著文武近臣緩步出來。他微微昂著頭,雖臉上白得嚇人,然而神情桀驁,眉宇之間倒像是聚了不少絕然戾色。
而後大小掖湖兩側的人群行叩拜大禮,小皇帝落座。禮官再次吟唱,宮人搬著裝滿的百味五果的盆子魚貫而出,置於兩側佛陀金身與僧侶面前,以視拯救入地獄的苦難眾生之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在場的五百餘僧侶皆是京郊各處寺廟集齊而來,在此行祭祀的流程早已諳熟在心。再聽禮官一聲唱吟,便閉目垂眉手持木魚敲打起來,口中吟吟念念,餘音綿長不息。
小皇帝原本心中就得藏著事,聽了這些便覺得腦中嗡嗡作響,煩躁得很,不由皺起了眉來。寧沽南正站在他的左手邊,望了一眼,又疏淡的收回了目光。
方才寧沽南見到那老太監的屍體,屍體被戳了七八個洞,血流了小半個內殿。饒是成年人一眼看過去也是要心驚肉跳的,不知道這六七歲的小兒,竟這般淡定在床榻的錦被上一下緊一下慢的拭著劍身上的血。
哼。
寧沽南心中冷笑。
到底是裴氏的血脈,冷情冷心,要殺起人來便是一絲一毫都不會心軟遲疑。
小皇帝有些走神,抬眼時候見大小掖湖面上已經飄了零星數點火光。原來是要放河燈祭祀先祖了。湖岸四周的人便都將手中提著蓮花燈放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