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位,但總覺得漂氏之尊貴元與倫比。天心似乎有知,競降下一陣甘露。太政大臣答謝道:
“層雲皆為紫菊化,仰望秋縣正繁時。現在你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晚風習習,飄落片片紅葉,深淺不一,如錦茵滿地。庭前如同是為迎駕而鋪飾的錦繡地毯。殿上諸童子,眉目清秀均出身高貴之家。身穿藍、紅大禮服,內襯淺紅、淡紫色襯抱,皆為尋常裝束,頭髮左右分開,只額上加了寶冠。他們在這紅葉毯上翩翩起舞,舞畢退回紅葉林蔭中。此景美麗無比,只可惜天近黃昏,此刻來演奏長篇之曲,只合奏弦管。書司珍藏之琴悉數取出。興酣之際,冷泉帝、朱雀院與源氏主人御前均親手操琴合奏“宇陀法師”,其音色與平日並無多大改變,但朱雀院聽來,今日尤為美妙動人,便吟詩道:
“閱盡塵世經風雨,賞在已至白髮生。歲歲紅葉無限好,不及今秋揚我情。”他為自己在位時沒有這等盛會而遺憾。冷泉帝答道:
“前朝惜賜錦幕好,紅葉更勝尋常秋。”這是表示對前皇帝的敬意。冷泉帝年方二十一,相貌愈來愈美,酷肖源氏,英俊無比。中納言夕霧侍立於側,相貌與冷泉帝毫無兩樣,令人詫異無比!因地位差異,冷泉帝在氣度上較夕霧高貴,資貌上卻不及夕霧部豔風流。夕霧的笛聲悠揚動聽,音調甚為悅耳。眾殿上人在階下唱和的,推屬中養少將嗓音最美。諸戚族皆俊美,此乃前世賜得的福報。
第三十四章 新菜
卻說自從前次行幸六條院後,朱雀院便覺身體不適,病情漸重。他原本病患纏身,此次又格外悲憂,便生遁入空門之心。以前因母后在世,顧慮重重。而今母后已不在人世,朱雀院對人世已無甚牽掛,始作出家的諸種準備。朱雀帝有五個子女,除皇太子外,尚有四位公主。其中三公主便為藤壺女御所生。此藤壺女御即是桐壺院前代先帝之女,先帝賜以源氏之姓。她入宮時,朱雀院尚是皇太子。本應由她作皇后,但因先帝之父駕崩甚早,而她的生母身份又低微,僅是普通更衣,無甚可依,因此只能屈居女御之位。後來弘徽殿母后又賜妹妹助月夜尚待之職,她家於宮中威勢更為顯赫,藤壺女御更難伸展了。朱雀院雖覺她可憐,但他自己亦即將讓位了,實在無法袒護,惟有搖頭嘆息。因此藤壺女御懷恨,不久便鬱悶而死。可憐的三公主,此時年僅十三四歲。朱雀院想道:“我即遁跳出紅塵,修煉佛道。讓這女兒獨居此地,教她怎樣立世度目呢?”他為三公主之事憂慮。同時又忙於準備三公主的著裳式。他索性將院內秘藏的珍寶器物及略有來歷之物皆賜於三公主。其他諸子女分享的,只是些次等物品。
皇太子聽得父皇患病,便親赴探問,為的是能陪同父皇出家奉佛。母親承香殿女御一同前來。朱雀院並不十分眷戀此女御,但她畢竟是太子的生母,便亦很敬重她,與她縱談往事,與皇太子談了些治世之道。皇太子雖只十三歲,但看法卻也老成、穩重。現今又有明石妃子等人照應便大可放心了。朱雀院對他說道:“我已無心留戀此世。誰對公主等放心不下,為她們的前程擔憂。此般‘不可免’的‘死別’,甚是障礙。大凡女子,屢屢因逢意外之變而倍受羞辱,此乃命運所致,實甚可悲可憐。將來你登基為皇,對你的姐妹要好生照顧。有外戚依靠者,我皆放心。唯有三公主,年紀尚幼,全賴我一人照拂。我入室之後,她若無人照應,勢必飄若浮萍,令我心痛如割,怎不牽掛呢?唉,思之不勝悲痛。”真乃聲聲衷情,點點熱淚。
朱雀院又將三公主託於承香殿女御,懇切她善意照拂。但承香殿女御昔日對藤壺女御所受專寵甚為妒恨,現雖受朱雀院懇託,但未必能善意照拂她。三公主之事,令朱雀院日夜愁嘆。到歲末,他病情愈加深了,竟不能出戶。前病中偶爾作祟的鬼魂,而今卻晝夜不停地攘擾,因此他疑心不會長久於人世了。雖讓位已久,但受他恩惠之人,如今仍同昔日般親近,以一仰御額為來由,常常前來拜謁。他們無不為朱雀隱身患重病而擔憂。
源氏亦時時派人探望,並決定親往探訪。朱雀院聞知源氏將親來探病,不勝欣慰。恰巧夕霧中納言前來探病,朱雀院便召他進入簾內,與他細細談道:“桐壺先帝臨崩時,曾對我再三囑咐,要我好生照應令尊和皇上。但自我即位以來,推行政令,卻時時遇阻。因此移恨令尊,便將他流放。他回朝多年,於我卻無怨恨。我便令等獲罪,令尊定會洩恨於我。世人皆以為如此。前朝聖代,此事例亦屢屢有之。豈知他心評博大,無絲毫報復之心,竟也真心實意地照拂皇太子。如今又造明石女公子入宮為太子妃。我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