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狀。源氏亦真心疼愛於他,經常抱他,視作親子。
第三十七章 橫笛
柏木大納言英年早逝,傷悼者甚眾。源氏為人,凡略有聲譽者逝世,雖交遊並不深厚,也皆厚儀相悼。何況他與柏木甚為知心,親密,是以往往觸景傷懷,勾起無限憂嘆。柏木週年之忌,源氏為之大辦法事。見蒸君無憂無慮嬉笑玩樂,他甚為憐愛。突生一念,以黃金百兩另替燻君佈施僧道。柏木之父大臣不知內情,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夕霧大將做得許多功德,並親自料理諸法事。週年忌辰,又親赴一條院慰問。父大臣母夫人未曾料到夕霧之情竟厚於柏木諸弟,又見世人對他如此厚愛,更是感激痛惜之極。
二公主年輕嫣居,受人譏諷;三公主又皈依仗。],絕塵棄世,諸事皆不遂朱雀院之心。奈何遠離紅塵,只得忍耐自抑,摒卻凡俗之慮。他自三公主出家後,做功課時常推測,三公主此時亦與他一道勤心禮佛。便時寄鴻箋,其言甚為瑣細。
一日,朱雀院於寺旁竹林裡掘得竹筍,又於附近山中掘得野芋,念及公主亦好山鄉風味,便遣人專程送去。並附言道:“山野春日,路失煙霞。因思你心切,故前往掘些,以示我心。但略表寸心耳:
看破紅塵晚,道同淨土生。但此般事業甚為艱辛。“原氏進來時,三公主正揮淚閱信。他見公主身邊放著果盤,正詫異時,卻發現是朱雀院信到。取信一讀,心甚感動。信照舊不詳,有說道:”我有將不久於人世之感,常想見你,又深恐難以如願。“其詩乃僧人素常宣教之辭,別無情趣,但他自思:”朱雀院見我雖為三公主終身所寄,卻那般冷漠,深自擔憂而作此語,理之宜然。想亦甚可憐廠三公主叫人將一套深寶藍色經羅衣服賜於使者,自己詳細覆信。源氏拿起帷屏邊三公主寫廢的信紙,見是兩句筆跡稚氣之詩:
“渴慕棄塵去,辭俗入深山。”源氏道:“你住於此,朱雀院尚不放心。如今你要進山,實在傷心啊!”但此刻三公主並不正眼看他。她短髮低垂,面如孩童,十分可愛。源氏心中湧起無限憐愛,想道:“怎會弄成這等模樣呢?”恐引起慾念,遭佛責怪,便竭力自制。兩人隔帷屏應答,不親近也不疏遠。
小公子蒸君睡醒,從乳母房裡爬出來,小手直扯源氏衣袖,狀極可愛。他身著白羅上衣,外罩一件蔓草紋般紅面紫裡小衫,衣裾甚長,隨意拖曳。衣服都擁到後面,敞著胸。他肌膚嫩白,身材小巧,頗似柳木人像。頭髮油亮似用鴨路汁染過,兼之嘴角紅潤,眉目清朗,一再勾起源氏回憶柏木之情。柏木也遠沒這般豔麗。他亦不肖其母。源氏覺得如此年紀意神情高貴,實屬罕見。較之鏡中自己,毫不遜色。
蒸君學步未久。他爬到盤子邊,胡亂抓起裡面的嫩筍亂扔,或咬一口便棄於一旁。源氏笑道:“好沒規矩啊!快將盤子擱起,別讓他亂來。倘有長舌侍女將此傳出去,倒說這孩子貪嘴呢戶便抱起孩子道:”長相真清秀啊!恐是我不常見幼兒之故,總以為孩子年幼必不曉事,但他卻非如此。這恐怕並不甚好罷。此種人在公主等好孩子中廝混,雙方都有不便。唉,只怕我終無緣見得這些孩子成人!正所謂‘百花年年至春放,能否看花意由天’啊戶說時凝視小公子的臉。
眾侍女道:“啊!別說此等不吉利之話!”黛君摸著一支等,咬得涎水四溢。他已出嫩齒,總想咬點什麼。源氏笑道:“咳!又是個非常的情種!”便奪過筍,隨口吟道:
“難忘舊事時仿,翠竹嬌筍怎忍棄?”小公子不急不惱一臉憨笑。他急急從源氏膝頭爬下,到別處爆鬧。
光陰流逝,小公子一日盛一日地漂亮起來,每每讓見者驚詫不已。那件“痛心往事”‘似已徹底消失。源氏想:“天命真是不可避啊!那不測之事之能發生,恐也是此人前生註定吧?”其思想已有所改變。他自思這一生不如意之事甚多,這三公主乃自己眾妻妾中唯一身份品貌皆屬上品的,不想竟出了家。以此觀之,則她與柏木之事終是罪無可赦,想想亦實可嘆。
夕霧一再憶及相木臨終遺言,終想不透所言何事,便想向父親稟告,並窺其反應。但因其已朦朧清知,所以倒羞於啟齒。他總欲尋找時機,以探明真情,並告訴父親柏木痛悔之狀。
夕霧極掛念一條院的落葉公主,便於一秋日悽清暮色中前往拜訪。落葉公主正漫不經心地彈琴。收拾未妥,侍女們已將夕霧請至其所居南廂中。夕霧附耳聽得侍女膝行入簾,衣衫拖曳於地發出案審聲,聞到縷縷衣香,甚覺幽雅而富有情趣。照例是老夫人出來陪之閒聊。夕霧所居三條院內,人進人出,繁亂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