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說道:“小姐回裡屋去吧,老望著月亮是不吉的。唉!怎麼連果物也不吃點兒呢?從前大小姐就不吃東西,至今思之,更教人擔心啊!”青年侍女無不嘆息:“業間煩惱真多啊!”又私下議論:“唉,怎麼能這樣對待夫人呢!總不至於就此拋棄了吧。從前愛情那麼深摯難道說拋就拋了麼?”二女公子聽了,心裡更覺難過,轉而一想:“我堅持不開一言,且靜觀他怎樣處置吧。”或許她不願別人議論,要自己一人獨藏了這份怨恨吧。明瞭前情的侍女互相言道:“可惜啊!冀中納音大人情真意切,當初何不嫁了他呢?”又道:“二小姐真是命運奇怪啊!”
匈親王雖深覺有負於二女公子,但他生性貪色,又想盡力討得新人歡心。“咳,我的好夫人,你的話真地欠思慮啊!胸中並不負疚,甚為坦然,再是巧舌甜言,終是掩不住虛偽呀!向來不請世故凡俗,固亦可愛,卻也很難為我。請你設身處地替我想想吧!今我真乃‘身不由心’啊!若我有朝一日能償青雲之志,我對你的情愛必遠勝他人,這點你定得相信。但此事不可輕易洩露,你且靜養身體,以待良機吧。”
恰在此時,去六條院送信的使者回來了,他已酒迷心智,竟一無顧忌,公然走到二女公子居處正門前。他的身體幾乎被大量的犒賞品與服裝湮沒了,眾侍女一看便知是送慰問信的使者回來了。二女公子暗想:“是何時寫那慰問信的?好不急切啊。”心中甚是不快。匈親王雖然並不強行想將此事隱瞞,但覺終不宜過分公開,讓二女公子難堪,放暗暗希望使者稍有心機些,雖甚痛苦難堪,卻也無奈,只得命侍女取將過來,也想:“既如此,倒應盡力讓她相信對她全無隱瞞才好。”遂當二女公子面將信撕開。看時,卻是六女公子的義母落葉公主代筆的,心中稍寬慰。雖是代筆,在這裡看仍很尷尬。信中寫道:“越陽代筆,甚覺失禮,但因小女情緒欠佳,不能親筆相謝,只得代為作復:
“無情朝露摧殘甚,女郎花枯減芳顏。”其書氣品高雅,文筆優美。但旬親王道:“此詩意含怨尤之意,倒很麻煩了。我本打算在此安心度日,卻未料碎生意外!”其實,倘是遵循一夫一妻制的尋常百姓,丈夫娶了二妻而一妻嫉怨,外人皆會同情她。但旬親王卻不能與常人相比。故此事之發生,亦在清理之中。世人皆以為,眾星子中,唯這位旬親王地位特殊,有望冊立太子,即使多娶幾位夫人,也不為過。因此他娶六女公子,並無人為二女公子抱屈。相反,二女公子受如此優遇與寵幸,人皆以為實甚幸運。而二女公子自己呢,只因已撥了獨專其厚寵,如今忽寵愛被人分享,不免有落寞失勢之愁嘆了。從前,她讀古代小說或聽人傳說,常奇怪為何女子為了男子的愛被人分享,便大感傷痛。如今輪到自己時,才恍然醒悟:此痛確乎非比尋常啊!此時旬親王待二女公子的態度比往常更加溫柔懇摯,對她說道:“你一點東西也不吃,恐不能承受!便將上好果品送至她面前,又吩咐手藝高超的廚師,特為她烹出美食佳餚,勸她進用。可二女公子仍然一點也不想吃,匈親王嘆道:”這可難辦了!‘火時天色漸暗,時至傍晚,他便回自己的正殿去了。晚風沁涼,暮色幽瞑,其景緻亦甚可愛。他本性灑脫,此時更心曠神治。但愁悶積胸的二女公子對此卻是長夜無興,蕭風呼嘯悲不勝收。但聞蟬鳴之聲,便勾起對宇治山莊之懷戀,遂吟詩道:
“蟬鳴依舊草山野,衰秋惹人恨重疊。”今夜旬親王於天剛落下夜幕時便急赴六條院。二女公子只聽得一片喝道之聲隨風而逝,修覺‘相比漁人釣浦多“,對自己的嫉妒也生厭惡。她躺臥著,思前想後,追憶那句親王初始便使她苦痛的諸種情狀,意覺悔之莫及。她想:”此次懷孕難料結果。本族人大多命若薄紙,我或將死於難產亦不得而知。雖性命不足惜,但死畢竟是令人悲痛的。況如此而死,罪深孽重……
“她想到利害處,一夜不敢入眠,直到天明。
在六女公子完婚三朝那日,正逢明石皇后玉體不適,眾皆入宮探問。但皇后只是微受風寒,並無重疾,故而夕霧不久便退出。他邀章中納言共駕離宮。是夜儀式,夕霧欲辦得輝宏氣派,十全十美,但亦有限度。他因六女公子之事,在邀袁君參與此會時,頗感過意不去,但黛君在眾親百眷中,與他血緣又最近,況黛君頗為精通儀式佈置等諸事,堪稱高手,故而便招請他前來。意君今日尤其賣力,提前便抵至六條院。他並不痛惜六女公子倒向他人懷抱,只管與左大臣一道盡心盡力料理諸事務。左大臣甚感不快。旬親王於日暮後方抵至六條院。在正殿南廂的東面,是新婿席位。八桌筵席一字擺開,諸種器具珍貴堂皇。又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