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知道,三法司衙門不能不管,寧江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先一舉擊潰殭屍門。
殺鮑青,拔掉全清派在江湖最底層的下九流裡的觸手,除掉殭屍門,讓全清派無法再利用殭屍門在京城之外,以死屍客棧、義莊組成的江湖網路,並讓赫衝門順勢搶奪殭屍門在各地的據點,襲擊春箋麗,敲山震虎,讓拜火教在京城的隱藏勢力疑神疑鬼,不敢輕易相幫全清派,畢竟他們在京城是真正上不得檯面的。
這三步,雖然在很大程度上拔掉了全清派的爪牙,但說到底,靠的是出其不意,打了全清派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正氣盟的組建畢竟倉促,真要馬上與全清派全面開戰,勝算著實不高。現在,先把戰果控制在對殭屍門的拔除上,反過來利用三法司衙門壓住全清派,讓他們不敢妄動。
然後,利用全清派的威懾,對目前還是太過鬆散的正氣盟,進行整合,並逐步在暗中控制,一步一步的,在江湖上構建屬於他的影響力……這就是他的目的。
三法司衙門的重壓,讓全清派不得不暫時隱忍,再加上,全清派雖然這幾年裡擴張迅速,但畢竟根基不穩,一些被迫投向全清派的小勢力,在意識到專門與全清派作對的“正氣盟”的存在後,也變得蠢蠢欲動,讓全清派頗為頭疼,京城裡的“江湖”,雖然劍拔弩張,表面上卻沉寂了下去,雖然誰都知道,這份沉寂,最多就是維持到殿試結束。
但是對於寧江來說,全清派固然要滅,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利用春箋麗這一條線,深挖出拜火教在京城裡的其它線,只靠著春箋麗這一條線,實在是太過脆弱,一旦這條線中斷,拜火教將再次消失在他的眼中,下一次想再找到與它有關的線索,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傍晚時的天氣,開始變得有些悶熱。染河裡,不時有魚兒,在河面吐著水泡。
木屋裡,寧江用毛巾浸著臉盆裡的清水,小心的擰乾、交疊,置在躺在木板上的少女的額頭上。
少女低聲道:“我真的沒事……”
寧江道:“你的燒一直沒退,怎麼可能沒事?”
少女沒有辦法告訴他,她現在的發熱,純粹是功法上的原因,他只是一個書生,跟他說這些他也不懂。
寧江就在這裡,一直陪著她來,與她說話,直等她看上去真的好了許多。又為她換了傷藥。少女被他扶起,有些難為情的,用雙手疊在腹下,任由他為自己包紮著大腿上的傷口。大腿上的傷口重新包紮好後,便是背上的傷。寧江其實隱約發現,她的傷口癒合得很快,這絕不是正常的人體質。
而在傷口沒有發炎的情況下,她現在的發燒以及虛弱,就顯得很不尋常。但他只是一個“讀書人”,自然裝作看不出其中的問題。
幫少女重新躺好,為她蓋好毯子,讓她早點休息。寧江轉身,往門外走去。少女躺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遲疑了一下:“你……等一下!”
寧江回過頭來,看著她。此刻的少女,身上就蓋著一件毛毯,香肩裸露,她抓著毯子的邊緣,猶疑的道:“我……真的就那麼噁心嗎?”
寧江想了想,說道:“抱歉,我那個時候不是故意的……只是沒能忍住!”
“沒能忍住?”少女的眉間,不由得有湧起一絲怒意,強行撐著身子坐起,瞪著寧江。
“因為你當時的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假了!”寧江道,“不管是你的笑,還是你的動作,都實在是太假了,明明是帶刺的玫瑰花,非要偽裝成牡丹花。我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會被那樣子的你迷住,不管怎麼看,那都不是真正的你吧?”
少女張開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當然知道,那個時候,自己用媚術偽裝了自己。而那些輕而易舉的就被她迷住的傢伙,其實她打心眼裡是看不起的,然而眼前的這個人,不但輕而易舉的看破了她的偽裝,甚至為這種偽裝而鄙夷。一方面,既因為對方的鄙夷而憤怒,另一方面,卻又完全無法反駁對方的話,這讓她一時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種矛盾到極點的心情,一方面,這種羞辱感實在是揮之不去,尤其是,這傢伙還救了她,看過她的身子,那這種鄙夷,簡直就像是毒蛇一般嘶咬著她。但是另一方面,對於對方的鄙夷,她既然完全無法反駁,因為她的確是在他的面前,作了偽裝,偏偏還自以為是的,以為能夠將他迷倒。當所有人都因為她的一顰一笑而傾倒的時候,這個鶴立雞群般的少年,卻一眼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寧江卻又慢慢的踱到她的面前,拿起摺扇,用扇頭輕輕的託著她的下顎。春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