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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緩緩的聚焦,少年的面容,在她的眼中,猶如重影一般,艱難的疊在了一起。苦澀的笑容,在她那溢血的嘴唇邊流露,連聲音都變得遠在天際:“寧……公子……”那虛弱無力的感覺,猶如墜向最深邃的淵底,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一手將她摟在懷中,一手搭在她的腕脈上,寧江的臉龐,是如此的凝重。紅色衣裙的嬌豔少女,體溫在快速的流失,明明沒有傷口,一切卻都開始停滯。有什麼東西,正在毀滅著她的生機,肆意破壞,絕斷經脈。
然而少女,在這一刻卻變得異樣的安靜,這種溫暖的感覺,這種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能夠依偎在喜歡的人身邊的幸福,是自己的錯覺嗎?
“寧、公子……我要死了……”猶如夢囈一般的低語,沒有痛苦,沒有悔恨,彷彿只是在輕輕的呢喃著那最簡單的事實。
“嗯……你要死了!”寧江把她摟起,讓她那失去血色的臉蛋,枕在自己的肩頭,“在你死前……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我還是……那麼噁心嗎?”少女靠在他寬厚的胸膛,虛弱而無力的問道。如果說,還有什麼遺憾的事,大概……就是他曾經送她的那兩個字吧?總是……不甘心啊……
“算是……可愛吧?”少年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迴盪著,“雖然不是太多……一點點吧。”
“那就……好!”那寂寞的臉龐,展露出幸福的笑容,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至少……至少能夠“可愛”的死在他的懷中……這就已經足夠了。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在生命中的最後關頭,她那囈語般的聲音,輕柔的,彷彿到了世界的盡頭:“希望……你們……幸福……”
“嗯!”寧江緩緩抽出她插在腰間的寶劍,“對了,箋麗姑娘,有一件事我還要對你說。”
少女勉勉強強的,睜開了眼睛,突然間,她的胸口一痛,那閃耀的劍光,已經從她的胸脯間刺入,從她的後背穿出。血花綻放,在她的身後拋灑。少年一手摟著被寶劍貫穿的瀕死少女,一手握著劍柄,緩緩的道:“我只想說,幾次想要殺你,你都活了下來,現在不想殺你了,你告訴我你要死了?你就這麼……當我不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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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瘋狂的一夜,滿是鮮血和淚雨;鮮血與淚雨,又增添了那一夜的瘋狂。
皇城的城牆,靠近上苑的部分倒塌了一大段,皇宮中燈火通明。寶殿中,天子緊急召見文武百官,事情還沒有拿定,就已發生了無盡的爭吵。“沐浴持齋,向天請罪,這個是現在的當務之急麼?”一個弱弱的聲音方自響起,緊接著,無數人拿著聖賢書,用口水將他淹沒。
皇城外,一名召集完兵士的武將,在廣場上來回的走動。“大人,為何還沒有命令下來?”拉住一名兵部的儒官,他急急問道。
“這是你該問的事情麼?”那儒官冷冷的回答,原本心急的武將趕緊告罪後退。在他的身後,那些兵士們茫然對望,京城天災,死傷不知多少,到處一片混亂,他們被連夜調集而來,然後就在這裡,不知所措的等待著,沒人告訴他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這些江湖中人,真的是目無法紀!”刑部大堂,一名官員使勁拍著桌案,“壓住他們,給我壓住他們……”
“是!”一名捕頭在案前拱手彎腰,心中想著,人都被急調光了,你讓我去壓著他們?我還是回去抱老婆吧。
無咎山上,火勢洶湧。一名狼狽的持劍男子,鬍鬚燒了半截,道袍殘破,在那刀光劍影中,氣急敗壞的吼著:“雞鳴狗盜之徒,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出來跟我一戰?”嘭的一聲,一具屍體飛入著火的大殿,一名渾身白皙的男子走了出來:“既如此,秦川秦陌,請道長賜教!”
“呵呵呵呵,就算你現在殺了我又能怎樣?”遠處的貞吉觀外,另有一名道者,瘋狂的笑著,“你的女兒就是我殺的,我玩她玩得很開心……”
“我想,殺了你兒子的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玩得很開心。”在他的對面,提劍的道者冷冷的道,“這就是報應!”
“狗屁的報應!”怒不可遏的衝殺。
急促的交擊聲後,是無可奈何的慘笑:“我不相信……報應,如果真的有報應……明明是我的錯……為什麼要報應在我兒子……身上?”撲的一聲,塵土濺起。
淌血的寶劍從屍體上拔出,同樣癲狂的聲音:“女兒,你看到沒有?我終於為你報仇了……我終於為你報仇了!”
同一時間,遠處的巷子裡,一夥人埋伏在那,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