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舞也絕對無法做到。少女知道,“浴火”既然已經開始,那現在強行中斷儀式,只會真正的害死鸞梅長公主,於是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火中的美麗女子,一點一點的化作灰燼,猶如道教傳說中的羽化,整個人都逐漸散作了星光。那七彩的火虹,有神聖的氣息在往火柱中匯聚,讓那原本就通紅的火柱,愈發的煥然一新,就好像從即將落下的、夕陽的餘暉,陡然切換成初升的朝陽,火霞鋪開,周圍所有的場景都在這一瞬間換了顏色,一如這片天地在瞬間新生。
神秘而又無法解釋的事情,在這一刻出現,先起七彩交織,在那朝霞一般的烈焰中、化作一點神秘的星光,緊接著,這點星光一點一點的成長,成長成胚胎,成長成嬰兒,周圍那神聖的氣息,都在被其吸去,嬰兒成長成女孩,女孩再一點一點的長大。在她身邊,那本是熊熊燃燒的火柱,一分一分地黯淡,就好像內中的能量都被她吸去了一般。
浴火……重生?少女睜大了眼睛,雖然早已知道有這樣的事,然而此刻親眼目睹,才真正的明瞭它所帶給她的震撼
這就是奇蹟吧?在這樣的奇蹟下,凡人怎麼可能不為之而驚懼?這就是神靈賜下的力量,總有一天,那毀天滅地的聖火,將摧毀這一整個世界,唯有得到神靈祝福的人,才能像眼前的女孩一般,得到新生?
火中慢慢長大的女孩,渾身上下散發著美麗無暇,卻又無比莊嚴的氣息,這一刻,少女下意識的就想要向她膜拜,臣服於她的腳下。然而,或許是因為某種早已深藏在心底的逆反心理,又或者真的是因為,某個突然闖入她心頭的少年,她嬌軀一縱,驀地就要縱入那逐漸淡去的火中,將那還在成長中的女孩搶出。
體內的血氣,就在這一刻如同沸騰了一般,讓她整個人都頓在那裡。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額頭上盡是冷汗,血管在膨脹,每一寸血管都在膨脹,那原本不應該屬於她的血,猶如燃燒了起來,炙烤著她的靈魂,摧毀著她的生命。
這一瞬間,少女意識到自己錯了,她犯下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小春,你想要做什麼?”幻月祭司冷冷的移到她的面前,猶如看著一條,即將被她隨手捏死的蟲子,毫無憐憫,毫無惋惜。
少女的眸中生出最深層的恐懼,她知道孃親能夠給她肉體上的懲罰,這是一種以她體內的聖凰血為基礎的咒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即便是忍受著那難以承受的折磨,她也要將火中的女孩救出,只因為這般下去,女孩就要變成真正的“善女神”,她與那個少年,將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
但是,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就像孃親對她隱瞞了與善女神出世相關的更多資訊,孃親還對她隱瞞了另外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她體內的咒術不只一種。
孃親不只是能夠透過咒術折磨她……她還隨時能夠讓她死!她的反抗,她的決心……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意義的!
“小春,我給過你機會的。你是我的女兒,我一直希望你能夠代替我,完成我當年沒有能夠達成的願望,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幻月祭司沒有太多的表情,就這般看著她,緩緩的抬起手。
“娘……娘……我是你女兒……我是你女兒啊……”少女的瞳孔在放大,咒術已經在她的體內發動。沸騰,所有的一切都在沸騰,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身體裡,一點一點的炸裂,她已經聽到了死亡的腳步,它是那般的匆忙,每一步都在她的耳鼓中轟響。
“女兒?”女人放聲笑著,“只有聖凰才能給我真正的永生,親人這種東西,不過就是這骯髒的世界裡用來迷惑人心的虛幻和假象。為了能夠侍奉聖凰,我連養我育我的親孃都殺了,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隨手一推,失神的少女,立時間倒了下去,撲的一聲,纖細的嬌軀砸在了草地上。而就是這個時候,異變忽起,火光忽的閃動了一下。幻月祭司猛然回頭,只見一個身穿麻衣白裙、腰插雙刀、頭戴孝花的少女,抱著火中新生的女孩破焰而出,往遠處的樹林飛縱。
“放開她!”沒有想到暗處竟然還藏有其他人,幻月祭司這一刻也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沒空再管瀕死的女兒,急急的往那鴛鴦刀的孝女追去,在她遠去的方向,一道焰光拖曳而去。
在遠去的兩人身後,春箋麗倒在地上,沸騰的血液,在快速的冷卻,體溫以非同尋常的速度迅速流失,好冷,真的好冷,冷得連體內的經脈、一寸寸炸裂所造成的痛楚都是那般的遙遠。模模糊糊的意識中,有腳步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響,有誰,將她那冰冷的身體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