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寧江一句一句的念出,春箋麗眼睛更亮,她輕聲道:“這是樂府中清平調的格律,公子所作這詩……我很喜歡。”
“這樣啊!”寧江聳了聳肩,“其實我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不過既然箋麗姑娘喜歡,那就當作是為箋麗姑娘而作好了。”
寧江竟然會在這種時候來找自己談詩,春箋麗原本已是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竟然說這首詩是為她而寫,一時竟是又驚又喜。畢竟,以前他可是親口說過,只願為鸞梅長公主和他妹妹這兩個女子寫詩的,這意味著,自己在他心目中,也已有著與其他女子不一樣的地位麼?
她卻不知,唯獨這一次,寧江其實真的沒有去想太多,又或是去管太多。
對於春箋麗,寧江自然是從一開始,就抱持著絕不信任的態度,一方面,是春箋麗藉由媚術所展示出來的美麗,並不能夠讓他欣賞,反而讓他覺得太假。而後來又發現她是拜火教的妖女,據他所知,拜火教的女子根本就不講親情,為了她們那所謂的“聖凰”,連父母都可以殺害。
對父母家人都是如此,其它自然更加不用多說。
也正因此,在前日,春箋麗對他做出那樣子的建議時,寧江毫不猶豫的將她出賣,以測試司徒蕾和方訪晴的反應。雖然司徒蕾和方訪晴的反應,證明了春箋麗當時的舉動,很可能根本不是拜火教高層的安排,但他又哪裡會去在乎這些?
那個時候,他已經抱定了,不管怎樣,反正都要殺掉春箋麗的決心,他的心思,已經放在了尋找拜火教的“大魚”上,而春箋麗最多不過就是一條隨時可以被拜火教拋棄的小魚罷了。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讓他意識到,這姑娘恐怕真的跟拜火教的其他妖女不一樣,她是真的想要幫助他和鸞梅。前天夜裡,她很顯然也因此受到了拜火教的懲罰,那個時候,半張臉發腫、腦袋流血、整個嬌軀都在戰慄的她,顯然是剛剛承受完被懲罰的痛苦,心靈上的傷害與肉體上的痛楚,竟讓她在泰山般壓來的死亡面前,展露出絕望而又悽美的笑容……那淚流滿面的笑容。
寧江並不是一個抱有太多同情心的男人,否則前晚也不會那樣子虐殺司徒蕾等人,只不過,再怎麼缺乏同情心,面對著一個因為想要幫他而受到折磨的少女,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雖然如此,寧江終究還是不會一下子就完全相信她,想要相信一個本應該完全無視親情和愛情的拜火教妖女,竟然會因為一個少年而心動,寧可背叛拜火教也要幫他,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他一大早前來,實際上也還是多多少少有一些試探的成分。
昨晚,春箋麗並沒有出現在南殷山後山,跟其他的善女神候補處女在一起,這固然有可能是因為,被發現背叛拜火教的她,已經成為了拜火教的棄子。但也同樣有可能,是被安排了其它更重要的任務。
寧江相信,以拜火教那嚴密的制度,被發現出賣過拜火教一次的教徒,即便是還有利用的價值,也不可能再得到高層的信任。
而現在,事實也證明了的確如此。如果春箋麗不在眉嫵臺,那她很可能就是被安排了其它重要任務,連她“出賣”拜火教的行為,都有可能是一場戲。
但是現在,在“蝙蝠公子”幾乎殺光了其他善女神候補處女的情況下,春箋麗竟然仍然被留在眉嫵臺,面對著隨時都有可能前來殺她的蝙蝠公子。昨晚出現在南殷山的“天洪”和“幻月”兩大拜火教祭司,對她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基本上是屬於仍然有利用價值,但要實在保不住也無所謂,拜火教日後的其它行動也不會再讓她知曉的那種棄子。
此時此刻的春箋麗,恐怕根本不知道昨晚發生在南殷山的事情。
既然確認了這一點,對於前日自己故意將她出賣的行為,倒是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這首詩,也算是一種賠罪吧……不管怎麼說,也是冒著那樣子的危險,想要幫助他和鸞梅、卻反而被他差點隨手虐殺的女兒家。
只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前日白天自己沒有“出賣”她,把她害成那個樣子,搞不好前天晚上他就真的把她幹掉了,事實上,連虐殺後的姿勢他都幫她想好了。
這般想來,這丫頭其實還真是命好,能夠活下來,也算是善有善報吧?
春箋麗自然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最應該做的是“謝寧公子不殺之恩”,只是聽到寧江說這首詩是為她而作,眼眸莫名的就亮了起來。
兩人就在這裡,討論了一會詩句,然後,因為還要去看榜,寧江便向她告辭。
待寧江走後,春箋麗進入屋中,把這首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