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江也曾到鄭府,探望百子晉的祖母馮老夫人。
此時的馮老夫人,身體已經越來越不好,尤其是七月初摔了一跤後,甚至已是難以下床。
對於馮老夫人的那場意外,百子晉並沒有多談,只是眉宇間有憤憤之色,看來並不是普通的意外,只是,既然百子晉沒有說,寧江自然也就沒有多問,有些事情,他幫不上忙。
看到了寧江,馮老夫人卻很是感激。
孫兒在鄭府裡受到的這些冷遇、遭到的這些冷眼,她又如何不知?回想起以前百家還風光的時候,那時候的鄭安,還沒有升至光祿大夫,對百家是如何的討好與親近,不過是短短的幾年間,人是而物非。
反而是寧江,明明與她百家沒有任何的交情,卻時常盡心幫助,更是在功課上時常指點她的孫兒。
“晉兒,做人最難的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那天晚上,馮老夫人告誡著她的孫兒,“不管你將來能不能有出息,寧公子在你最落魄的時候幫了你,這是我們欠他的恩情,我觀寧公子,將來是有大成就的人,但是,這份恩情,不管你將來能不能還得上他,我們總要記在心裡,這是我們百家做人的本分。”
“奶奶,孫兒知道的!”百子晉為祖母洗著腳,說道。
馮老夫人長嘆一口氣:“晉兒,關於你與秀秀的婚約……”
百子晉低聲道:“奶奶,關於婚約的事,孫兒已經答應了鄭家,如果這次州試,不能考進一等,便主動解除婚姻,孫兒沒有經過奶奶你同意,就擅自決定下來,對不起,奶奶。”
馮老夫人無奈的道:“唉……這樣也好。”
百子晉替祖母擦乾腳,將她扶上床,自己來到窗外,看著外頭的月色:“奶奶,你放心,孫兒一定能夠考進一等,不是為了攀附誰,也不是為了要娶誰,只是為了……不再讓人看不起!!!”
進入八月,連著兩個月的大旱之後,便開始瘋狂的下雨。
遠處的崆山,在雨中猶如烈焰一般豔紅,那一日的上午,寧江與百子晉一同,在書院裡翻著書籍。
寧江將過往十來屆州試的考題,一個個的分析過去,然後進行歸納,總結出最有可能的出題方向進行重點複習,與此同時,也在分析著朝廷有可能派下來批卷的翰林,以及銅州太守等人取卷的偏向,然後進行針對性的練習。
如此投機取巧的方式,要是被那些讀聖賢書的教授、經師知道,自然是要挨批的,只因為這種做法,完全是為了考試而考試,不符合“聖人之道”。
寧江自然不會去管那麼多。
當然,他們也不會光明正大的弄這些,以防被那些儒官、御史抓住這點大肆批判。
陣雨嘩嘩的下個不停,落佩湖在這幾個月裡下降了許多的水位,也開始慢慢的上漲。
落佩湖邊,宅院內,屋簷下,寧小夢在過道間練著劍法,她的腳下踏著七星,那刷刷的劍光,在雨簾與木牆之間遊走,一劍抖開,猶如百鳥投林,竟是隻見劍光不見人影。
迅捷,飛速!驀地,她將劍一收,倒持著寶劍,立在雨幕後,抬起俏臉看著天空迷濛的烏雲,雲陣間道道的閃電,彷彿有天神拿著武器在疊嶂的黑雲裡攪動。
她想著,過了這個月,哥哥就可以帶著她前往京城了。
也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麼樣子。
***
銅州城的城門處,一群結伴的書生,穿著蓑衣,冒著陣雨衝入了城門,守城的兵士,將他們的文書一個個的檢查了過去。
隨著三年一度的州試的臨近,各個郡的郡學、又或是在家裡用功的秀才,一批一批的到來,銅州里的客棧已是人滿為患,一些百姓的空屋也都被租出。
貫穿銅州城的斜川江上,一艘艘花船開始集結,才子聚集的地方,也是她們生意最好的地方,尤其是在放榜之後,考中的才子互相請客,大擺筵席,考不中的學子借酒澆愁,流連於青樓紅粉之中,試圖找到一個能夠理解他們懷才不遇的心情的知心女子。
當然,在這種煙花風月之地,這種女子他們要多少有多少,是不是真的知心也不重要,她們總會讓他覺得知心。
斜川江邊,那豪華的府邸裡,金紫光祿大夫正在和他的夫人商議。
皇甫氏說道:“老爺,你怎可答應百家的祖孫倆,如果百子晉在州試裡進入一等,就讓他與我們家的秀秀完婚?就算他考入了一等,也不過還是個舉人,如何配得上我們家的秀秀?”
鄭安道:“夫人,你想,州試